贺燃的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殷征勾唇，“我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连他们怎么认识的，第一次上床是什么时候都盘问了出来，包括那个私生子和他在读的学校。”
贺燃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安慰他。
殷征也不需要安慰，语气毫无起伏：“问完我就走了，直接把视频发给了我妈。”
贺燃：“……”
这么直接的吗？
殷征被他的表情逗笑，低低笑了起来。
贺燃看着他，心脏蓦地一疼，低声说：“别笑了。”
殷征慢慢收起了笑容，叹道：“我爸是什么人我妈早就知道，只是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自己抛弃所有选择的男人这么不堪，我只是想让她看清事实，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他吐出口气，看着贺燃，“我要告诉你的不是这个，而是接下来的事。”
贺燃一愣，“什么？”
“我当时知道了殷询的学校，就赶往了十四中。”
“十四中？”贺燃诧异，“他……在十四中上学？”
不怪贺燃惊讶，因为十四中与他小学时候的母校荟英小学只隔着一条街。
要想去十四中，就必须经过荟英小学，而十四中的人普遍素质低下，常常以打劫他们为乐。
贺燃当然没经历过这种事，但也听说过。
殷征点头，虽然很不想提起那个人，但要说清楚就必定绕不开他。
他尽量简略地说：“我找到了他，揍了他一顿，回去的路上，意外撞见了一起绑架案。”
贺燃瞳孔一缩，几乎是瞬间反应过来，脑袋像是被重锤猛砸了下，当即嗡的一声，僵愣在了原地。
殷征弯了下唇，捧住他的脸，“贺燃，你想起我了吗？”
“……”
贺燃愣愣的看他，“……怎么……可能？”
殷征怎么可能会是救他的那个人？
如果是，那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他？
殷征唇边的笑意微顿，抿唇，“你不希望是我？”
“……为什么？”
贺燃突然攥住他手腕，眼睛死死的盯着他，眼白的部位甚至爬上了血丝，“为什么到现在才告诉我？”
殷征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慌忙解释：“你先别生气，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不知道怎么和我说？”
贺燃要被气笑了，松开他站了起来，“我第一被绑架的时候，在美国，在你家里，我和你说起过这件事，你那时候为什么不说？”
殷征以为他要走，吓得肝胆俱裂，眼睛都红了，慌忙抱住他，“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什么都告诉你！别丢下我！”
贺燃一身的火顷刻卸了个干净，咬牙：“松开！这是我家！我能去哪！”
殷征不但没松，还抱的更紧了，声音都在发抖：“别生气，贺燃，别生我的气！”
贺燃闭了闭眼，声音莫名沙哑：“我没生气，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殷征脸紧紧埋在他颈窝里，嗓音沉闷：“我知道。”
贺燃是真没想到，殷征会是救他的那个人。
他闭上眼仔细回忆，可记忆里那张脸总是蒙着一层雾，任他怎么看都看不清楚。
只记得一双眼睛，一双死气沉沉的眼睛。
他慢慢睁开眼，盯着脚下的羊绒地毯，轻声说：“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大学的时候，虽然你变了很多，但我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你。”
贺燃：“……”
殷征扯了扯嘴角，垂下视线：“你说忘了问我的名字，其实我告诉过你的，只是你不记得罢了。”
贺燃身体一僵，心猛地揪到了一起，脸色煞白。
殷征从他怀里抬起头，轻声说：“那时候我们关系紧张，你让我怎么和你说？”
“毕业那天晚上，你喝醉了，想起来了，我想等你酒醒了就告诉你，还专门给你留了字条。可我爷爷突然出事了，你也没给我打电话。”
“在美国的时候，我们那时候刚在一起，你才刚开始喜欢我，我不告诉你，是因为不想你对我的感情里掺杂别的东西。”
“至于之后，我觉得没必要了，忘了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第127章 想当面和你说谢谢
“怎么会没必要？”
贺燃出声打断他，涩声说：“我虽然不记得你长什么样，但我一直想当面感谢你。我从医院醒来的时候，就托我妈去找你，可你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怎么也找不到。”
殷征沉默，片刻后说：“我把你送回去后没有回家，去找了我爷爷，把这件事和他说了，他怕那些人找我麻烦，就动用关系抹去了我的痕迹……抱歉。”
一直以来的困惑得到解答，贺燃看着他，无奈道：“你道什么歉？”
殷征扯了下唇，问：“你还生气吗？”
贺燃一时无言，只是看着他，从眼到鼻，再到唇，企图和记忆里那个模糊的少年对上。
但可惜，时间太久远了，记忆里那道高挑的身影已经变得高大挺拔，气质也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殷征提起，他几乎都要忘了，十四年前有一个人，从烂尾楼里徒步背着他走了三十多公里，把他平安的送回了家。
贺燃突然自嘲的笑了下，喉咙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说出口的话又沙又哑：“我有什么资格生气？殷征，该生气的人是你。”
“……对不起，我把你忘了。”
殷征摇摇头，语气格外认真。
“刚开始我确实有点生气，但后来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也就不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