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你也不想三十岁就死于心肌梗塞吧?”
此刻他人正在病房抱着枕头安睡如猪。
江亭晏来医院,是因为半夜在露天阳台胃疼得太狠,回宿舍时没撑住一下子摔倒把寝室人都吓醒了,还以为他也因为熬夜要猝死了,马上打了120来拉。
至于江婉月。
乔柯和她哥都进医院了,这位传奇美女一直向宿管请假惨遭拒绝,于是打了120把自己也给拉走了。
本来还有点担心没法收场,结果120的救护车还没来,江婉月先就腹部感觉绞痛得要命,走到楼下差点给地板砖磕了一个,被赶来的医务人员用担架抬上车拉进医院急诊打了CT,一下就检查出急性胆囊炎,要输一天液,明天手术。
“幸好我今晚美美吃了最后一顿晚餐,再见了,我的胆,从今以后我就是无胆英雄了。”她感慨。
主治医生也摸了摸她的狗头,慈祥道:“如果你老是不好好吃早饭,也不好好吃晚饭,现在割胆只是做三点式,开小口,以后胆汁再形成结石,堵塞胆管成了胆囊管炎,你就得开大刀了哦。”
江婉月立刻设置了三个闹钟。
8:00早餐,12:00午餐,18:00晚餐。
并且恳求主治医生再说一遍她录下来当了闹钟铃声,还转发给了江亭晏且留言共勉。
在救护车第三次进入D大校园四五分钟后,【D大一晚上进去了四个】这个标题狠狠地飘在了隔岸的top红贴榜上,进来的金融学子非常着急,直接留言。
【经管小神金】:不是啥情况啊,是不是四个学姐学长进橘子了?
【D大第一癫公】:听说是今天晚上120陆陆续续拉走了四个人
【草他妈大理石】:啥情况,四个人?都是哪个学院的啊
【老天奶】:听说是熬夜猝死的。
【草他妈大理石】:晚安,亲爱的校友们【关灯睡觉JPG】
…
【一直偷偷关注你】:那个…不知道有没有关系,我知道他们是哪四个,而且知道这四个里面有三个人今天晚上都在水墨云间吃饭…不会是食物中毒吧
【草他妈大理石】:卧槽,不是吧别这么吓人啊,水墨云间我明天还打算去呢
【老天奶】:你不是睡觉了吗
【草他妈大理石】:【晚安依古比古JPG】
三个人好长时间没说话。
“哥啊…”江婉月开口。
江亭晏面无表情带上了隔音耳机。
“柯柯啊…你一会儿要回学校吗?护士说你四点就输完了。”江婉月只好对乔柯说。
“我明天早八。”
人都要没了还惦记你那b早八呢。
“唉……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啊。”江婉月小声说,她本来办了住院,可以去里面躺着输液,但她不想一个人,所以才和另外两个人坐在大厅里。
“你明天也有早八吧。”江亭晏瞥了她一眼。
江婉月拿出手机一查,才发现明天是最要命的离散数学,老师是个堂堂课必点名的老头子。
在他的课上请假必须要开证明,还得写纸质的请假条,不然一律按旷课处理,在这门本就依靠平时分拉满才能苟活的课程里,基本等于宣判死刑。
“哥,你有纸和笔吗?”
江亭晏眼睛瞥过来,似笑非笑地哼了一声:“这么快就要写遗书了?大不了重修,问题不大。”
她是要写请假条!
“重修没有平时分,必挂无疑!”知道江亭晏肯定出门不带纸笔,江婉月只能可怜巴巴看向乔柯——一身简单的蓝白色睡衣,好了,还是算了。
结果,乔柯用没扎针的另一只手从睡裤兜里摸出钱包递给了江婉月:“里面有只很短的随身笔和几张小卡纸,我是右手打针不好拿,你自己拿一下吧。”
一刻也没有为钱包里有随身笔和卡纸而感到疑惑,因为紧接着让江婉月觉得很离谱的事是。
“你为什么睡觉时还把钱包放兜里?”
“家里长辈教的。”乔柯很尴尬地说,说完他背对着江婉月,靠着垫在椅背上的枕头,假装自己有点困。
他知道这在别人看来这很奇怪。
从小到大,抚养乔柯长大的人都告诉他,不管去哪里都不能让贵重物品离身,尤其是前往学校坐长途火车时。
钱包随身,不要和火车上的人多交流,少在车站附近逗留。
别人眼里,这是老一辈都快要入土的旧思想,在乔柯眼里,这是长辈对他传授的人生经验。
他靠着枕头,也是真的困了,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江婉月扭曲着手臂打开钱包,发现那只笔真的很短,就像小孩子用的蜡笔那样短,也很细,这样才能恰好装在扁平的钱包。
她摆平钱包,看见放在透明夹层里的乔柯的身份证时,不自主发出嘿嘿的笑声。
青涩的少年上半身穿着一件宽松的蓝灰色短袖,可能因为没有戴眼镜,也可能很少面对镜头,他黑色的瞳孔看来有些怯怯的,肉眼可见的脸颊发红。
清澈又愚蠢,真不愧是大学生。
江婉月看见一个小夹层里有纸,她用手指夹住艰难地抽出来,才发现那是一张折叠起来的纸,甚至看起来并不是崭新的纸,应该夹了很久了。
江亭晏抬起眼,发现江婉月展开那张纸,立刻冷声道:“你在干嘛。”
连声调都比平常上扬了些。
江婉月已经展开了那张纸,那是一页从护眼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黄色的纸张,绿色的横线,折痕很深,纸页上密密麻麻的写着一个名字——李凤莲。
相同的名字重复了无数次,字迹非常稚嫩,笔画勉强斗拢在一起,跟刚学字的娃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