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干嘛。”
“看看还不行?还不给人看了。”江婉月小声抱怨。
“我不喜欢你看着我。”
好好好,她一个病号现在连看江亭晏喝咖啡都不配了!
“唉,哥,你给我讲讲你和柯柯咋在一起的呗,我好无聊啊。”
江亭晏吸完最后一口咖啡,起身把垃圾丢在垃圾桶里。
他拿着书站在病床前,半长的白金色发丝拢在耳后,露出左耳的银质耳环。
玻璃珠般的眼珠精致得不近人情,垂眸看人,笑起来也感觉冷冰冰。
但实在漂亮。
“我娇生惯养,我唯我独尊。”
“我有大小姐脾气。”
他嗤笑一声。
“我的故事你不配听。”
江婉月于是死了这条心,躺在床上如同失去梦想的咸鱼。
江亭晏拿着书在一旁看,却并没有看进去。
大一上期末结束,学校突发奇想,联合十几家高校举办了个全国大学生专业论坛,邀请所有专业的优秀学子到各个高中分享有关专业的经验。
江亭晏本来以为,这跟暑期社会实践活动的回校宣讲本质没区别,可能就是正式一些,报名门槛高一些。
没想到这居然还报上了扶贫项目。
他们当时被分配到一个比较落后的贫困县,生源流失严重,器材落后,师资力量薄弱。
学校的礼堂修得很简陋,但不影响正常使用,前排带靠背的长椅坐着大学生,后排密密麻麻,是带着凳子来听讲座的学生。
江亭晏低头刷手机,没轮到自己上台的时候,是一点兴趣没有。
原本一直有嗡嗡说话声的礼堂安静下来。
江亭晏抬眼看了下第一个站在台面的人——是个个子高高的男生,带着黑框眼镜,因为是冬天,所以毫无自觉地把自己裹成了球。
江亭晏当时并没有意识到对方长相如何,只是觉得这个人怎么比自己还会装高冷。
用江婉月的话说就是垮起个批脸。
而这个人还真就全程垮起个批脸在讲化学专业——听自我介绍还是来自他们学校的化工学院。
听说化工只来了一个人。
那这个人,应该就是他们说的那位化学专业第一学期以微积分满分,线性代数满分,化工导论最高分,拿下期末排名第一位的乔柯。
“声音和性冷淡似的。”
江亭晏听旁边的人说。
等他讲完化学专业的培养方案,课程计划与难度,实验环境,就轮到了学生提问环节。
学生的问题意外地很切中实际,应该是老师提前告诉过他们。
不然这个年纪的孩子不会考虑专业是否好就业,工作环境如何,收入怎么样,学业压力大不大。
他们只会认为度过辛苦的高三,未来永远光明,何种选择都让人充满期待。
当时他怎么说来着。
本应该模糊的记忆,江亭晏却一下子就能想起来。
江亭晏记得,当时他还是顶着一张冷酷的脸,语气很平静地告诉提问的学生。
“就业难。”
“工资低。”
“工作环境,”他顿了一下,应该在回忆平时,“反正经常能接触有毒的或者易燃易爆炸的化学药剂。”
“应该挺危险的。”
“另外基础学科想要有好的出路,本科学历是完全不够的,基本是不博别读。”
“你还有问题吗?”
这一番话说的,校领导沉默了,大学生沉默了,连提问的学生都沉默了。
可能是为了避免尴尬。
学生望着站在礼堂中央的他,硬着头皮问:“那你为什么学化学呢?”
他突然就笑了。
也就是此时此刻,江亭晏发现他长得非常好看。
站在那里的人脸上挂着笑,黑润的眼睛弯弯的,隔着镜框也能看到。
说他喜欢化学。
于是江亭晏感觉自己的心像是被人轻轻拨了一下。
有弦声响起。
在这一瞬间,肯定对方一定是自己会喜欢的人。
…
打算永远恨江亭晏的江婉月看见他放下书削苹果,突然就有些动容:“哥,我吃不了苹果的。”
江亭晏把苹果切成小丁,用牙签扎了块放进嘴里,皱了皱眉。
“我知道。”
他削了一半,停下手,把另一半苹果放在削好的苹果丁一旁不削了。
“走了,有课。”
江婉月敢怒不敢言,虽然明知江亭晏今天晚上没课。
幸好江亭晏走以后,乔柯几乎是前后脚到了。
“婉婉你还好吗,还疼不疼?”
江婉月被这几句话感动得差点哭出来,主要是对比太强烈了。
乔柯坐下来擦擦汗,不敢跟江婉月说自己因为脸盲进错了好几次房间,对着好几个女孩子说过这句话。
还被其中几个女孩子要微信,不过怕多呆一秒就要因为社死爆炸,他立刻溜了。
乔柯瞥到床头柜上盘子里的苹果丁,下意识疑惑地咦了一声。
“你不是不能吃东西吗?”
“我给你削的,这不知道你要来嘛,你吃呀。”江婉月脸不红地说。
乔柯盯着那盘苹果丁看了一会儿,看得江婉月都要以为他看出什么了。
不是吧,连苹果丁都看得出来是江亭晏削的?
乔柯笑了一声。
“你是不是想削小兔子啊。”
“啊?啊,对对,就是削不好,只能气呼呼剁成丁了,笨手笨脚的。”江婉月暗搓搓拉踩一下。
“我给你削吧。”
乔柯拿起水果刀,用那一半苹果给江婉月削了四只苹果兔子。
苹果兔子稳稳在盘子里依次站立,秒了那堆不可名状的苹果碎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