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说的是他家一个亲戚,条件不错,三年级就去县上读书了,成绩也不错。
“哎,你别哭啊…”
“我要把我的草莓橡皮擦都送给你,”王小花说,“你上次送了我兔子笔。”
“你拿着就是,我不需要草莓橡皮。”孟青低声说。
“你,你以后记得给我写信就行。”
“等乔老师回来,你和我去给老师道歉,我听他们说老师骨折了。”
孟青心里也后悔伤到了乔柯:“我会去和乔老师道歉。”
“我也去道歉。”
“你又没做错什么。”
“我刚刚走的时候遇到袁老师了。”王小花说。
“袁青老师?”孟青问,“他有没有受伤,他和乔老师是一起被我们撞到的…”
“我看他好好的,手脚都没问题,还帮我捡了玻璃碎片。”
孟青皱眉道:“哪里有玻璃碎片了,我们没有打碎玻璃。”
这个教室周五他还带着同学打扫过,头发丝都没有,怎么会有玻璃片。
“不知道…还是好大几块呢,有我掌心那么大,跟小镜子似的。”
“也许是老师的东西吧,他是回来找的,没想到碎了。”
县上的医院急诊来了四个支教的大学生,其中一个因为骨折住了院。
“指骨折块有三块,属于粉碎性骨折,得手术,插钢针,可能要十五周才能愈合。”医生说。
乔柯两眼一黑,想了一万个念头,脸都灰白了几度。
医生走了以后,苏良和旻延去办手续,江亭晏握着他没事的那只手,轻声说:“没事的,没事,会好的。”
“我以后还能做化学实验吗?”乔柯抑制住恐惧问。
“…”江亭晏,“我以为你担心什么呢。”
“你又不是弹钢琴的,也不是搞微雕的,好好康复,当然能做实验了。”
“那就好。”乔柯安心地闭上眼。
他还以为他的化学之旅到这就结束了。
他是真的会想不开的。
“就是你下学期实验室…还是别去了吧,也不是一直不让你去,医生说了术后六周都得好好养,康复,你不要急着去实验室,好不好啊?”江亭晏握着乔柯的手按在自己的脸颊上。
“但是…我。”在江亭晏近乎恳求的注视下,乔柯缓缓闭了嘴。
“好。”
尽管那是他跟着院长努力了很久的项目。
他努力地想在本科阶段弄出一篇过得去的论文,急需这给他大三申请stf夏令营增加筹码。
去完成那个和江亭晏有以后的愿望。
“睡吧,睡吧。”江亭晏靠着床沿,抱着乔柯没事的那只胳膊,和他贴着闭上眼。
“好,”乔柯也只能对自己说,“睡吧。”
江亭晏知道乔柯的心事。
两个人说完睡吧,闭上眼,却各自清醒到了夜里三四点,直到窗外开始变蓝,乔柯才昏昏睡去。
江亭晏仍然抱有着一种莫名的祈祷,一种明知不可能,还是怀有的想法——要是周天他们没有回到学校该多好啊,要是他没有提出要看电影的想法该多好啊,会不会一会儿他会醒来,发现时间是星期天早上九点,他只是做了一个梦,乔柯没有左手粉碎性骨折,髌骨也好好的。
把这骨折换给他也好啊,他又不需要用左手做那么多的事,为什么偏偏是乔柯这么倒霉,为什么莫名其妙会有人打架,为什么会这么刚好的撞向乔柯,为什么会有躺倒的椅子,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让乔柯受这些苦。
江亭晏鼻子一酸,想伸手把乔柯抱进怀里,又怕碰到伤口,只能凑近亲了亲睡梦里还皱着眉的乔柯。
“没事的,会好的,我在呢。”
“我再也不对你耍性子,不生你的气,”他脸颊贴着乔柯,声音低哑,“我会一直陪着你,我特别特别爱你。”
两周的支教生活很快过去,乔柯从课堂被转移到了办公室,平时只帮学生解答疑惑,并不真的上课。
他并不想让两个孩子有过大的心理负担,把事情往轻松了说,孟青的妈妈听到消息,第二天就从附近没有砍出公路的山上徒步两个小时,背着一箩筐鸡蛋到了学校。
她领着孟青去见乔柯,二话不说给了孟青一耳光。
这孩子也是个外柔内刚的,一声不吭。
“乔老师,对不起。”
把乔柯吓得差点从轮椅上弹起来,给孟青这孩子一顿猛夸,女人脸上的怒气才消了些,只剩愧疚。
对,他也是坐上轮椅了,可惜不是电动的,得靠推。
江亭晏推着他在操场上透气:“回去给你弄个电动的,保证跟我的车一样酷。”
“还是算了吧。”他怕把别人撞飞了。
骑轮椅肇事逃逸,多不好听。
“另一个小屁孩是死了还是怎么了,他家长也死了?屁都不放一个,不是说是领导吗?钱也不赔?”江亭晏气得牙痒痒的。
“…哎,你,你别这样说话啊,”乔柯说,“万一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
江亭晏冷笑一声:“管他什么误会,都不要解开,我只要他们给我去死。”
七月底,高中一年级学生也大多放了暑假,孟青在县城里上学的哥哥回来了,听说乔柯是化学专业的学霸,特意来问了一个题。
“这个呀,”乔柯说,“其实你们高中讲的那个是错的。”
晚上,江亭晏给乔柯洗漱完,自己才出去收拾,乔柯还在想那个题,给齐锋发了个消息。
【可可木】:【有意思吧,化学到了一个新阶段就知道上一个阶段是错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