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轻使力往上跳了一下，朝着前方尽头处望去，那边覆盖在防护罩上的云层已经彻底被染成了黑色。
墨水瓶子打翻，所有的液体毫不夸张地淌下，从四面八方汇聚成一汩汩汹涌澎湃的浪潮，一波接着一波开始疯狂冲击着坚固的防护罩。
叶轻所有的光线被尽数吞没，这道能量似凶狠的黯兽，此刻完全不知道藏匿在何处。
只是密密麻麻的攻击和雨点一样敲打在防护罩上，叮叮当当的声音紧锣密鼓地砸在耳边，锤在心上。
像是战场上被战士擂动的振势巨鼓，呼吸全都紧促起来，步伐更是止不住地加快。
身后有人在推她，看呆了的叶轻一时之间竟然没反应过来，等到又一股力道落至肩膀上后，她才仓皇回头。
是蒋吟香！
“跟我来，指挥官让我带你过去。”蒋吟香一把抓住叶轻的手腕，带她横穿过整个人流，朝着旁边的一台机器上走。
爬上楼梯，叶轻站在高处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再度朝着前方望去。
这次，她看的更远也更加清楚。
原来这里是整个基地的边缘位置，她能够清晰地看到连成一条线，望不到头的透明防护罩。
那些士兵通往的地方是这层防护罩上唯一可以通向外界的出口。
一道惨白的光屏大门镶嵌在上，士兵们鱼贯而入，一个接着一个穿透光屏消失在那里。
周围黑压压一片，出口外的一切，叶轻便再看不真切了。
“发什么愣？！”蓦地，头顶传来蒋吟香催促。
叶轻回神，双手并用快速攀爬而上。
金属门被蒋吟香打开，这里是一个小小的空间站，除了蒋吟香和叶轻之外便没有任何人。
蒋吟香站在一边的操作台前快速调试，中途还不忘回过头冲叶轻笑了一下：“没想到吧。”
“什么？”叶轻不明所以。
“你第二次进入传送通道的机会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叶轻这下终于明白这个修筑在这里，毫无攻击能力的小小空间到底是什么作用。
回想起那种强烈的眩晕之感，她下意识伸手扶住旁边的密不透风的金属墙壁，试图稳住身形。
终于调试好，蒋吟香在点击开启之前，朝叶轻伸出一只手。
“握紧我。”
叶轻抬眸，入眼的便是蒋吟香摊开的手掌，掌心上全是清晰可见的茧。
想也不想，叶轻用右手紧紧握住了蒋吟香，糙茧的触感在掌腹中格外清晰。
也是在同时，蒋吟香按下了启动键。
整个空间发出一道震耳轰鸣，白光瞬间充斥在任何一个角落，叶轻的所有感官又被金属覆盖，阻断。
天旋地转，叶轻忍耐着强烈的不适之感，等到感官恢复后，她才缓缓张开眼睛，可手仍旧将蒋吟香的手握得死紧。
“滴滴滴滴。”蒋吟香将程序恢复，任由叶轻握着自己缓和身体中翻江倒海的不适。
“这里是整个联邦最危险的地方，也是联邦从成立以来一直在抗衡的东西。”
“深渊？”
叶轻试探着说出这两个从士兵口中得知的词汇。
蒋吟香回头看了她一眼：“是的，这里是深渊，所有邪恶的起源。”
蒋吟香的表情别有深意，这话的指向性也瞬间变得明显起来。
叶轻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了两个字，整颗心开始怦怦直跳。
她面色不显，看着蒋吟香的瞳孔轻轻颤动：“骇蝶？”
“没错。”
金属大门打开，不需要再爬楼梯，蒋吟香直接朝外走去。
不明白这里是哪里，叶轻只知道她现在正处于一栋科技大楼中。
叶轻跟在蒋吟香身后，身边来来往往的全是穿着制服的高级军官。
来不及行军礼，跨过一道道的防护墙，在蒋吟香最后一次录入指纹后，叶轻终于透过缓缓打开的厚重金属门看到了阎最。
阎最正站在最中央的操作台前，沉默地看向前方玻璃外的一切。
“指挥官，叶轻带来了。”
即便阎最正背对着她，蒋吟香依旧恭敬又崇拜地对着她行了个最标准的军礼。
阎最回过头，原本就冷到极致的紫瞳此刻因为当前的情况，变得更加冷酷。
冷冷瞥向蒋吟香时，整个指挥室仿佛被寒冰冻结，进入到极寒地带。
阎最戴着白手套的手随意一挥：“叶轻留下，你出去。”
“是！”
眼看着蒋吟香即将转身离开，叶轻忙不迭地抓住她的衣袖：“蒋上校，我男朋友可能也在刚刚的人流中，麻烦您帮我找到他。”
妈的……
蒋吟香彻底无语了，找她一个还不够，现在还要承包找她男朋友的工作，蒋吟香真想破口大骂。
但奈何她最崇拜的阎最指挥官在前，她也只能咽下一口气，瞪了叶轻一眼后，猛地点头。
叶轻长舒一口气，亲眼看着眼前这道大门关闭。
她转身，阎最已经又回过了头，和刚刚一样沉默地望向玻璃之外。
叶轻抬步朝内走去，脚下无声，她看着这间偌大的半球体指挥室，埋藏在大脑深处的记忆不断翻涌。
布满按钮的操控台，有序排列的机械手臂，几十张透明的监视器……
“好熟悉。”
叶轻越仔细打量越觉得这地方和当初在大逃杀中，她在废墟城堡最高层的指挥室一模一样。
两个新旧不一的地方逐渐重合在一起，叶轻停下脚步，猛地往后一退。
她迅速垂下满是惊异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看着地板，大脑疯狂思索。
废墟城堡最顶楼，控制室中变态机器人，曾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开始接二连三地浮现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