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他是个非常讨人厌的家伙，傲慢，狂妄，随心所欲。”默文回想起自己记忆中的尤金，“他的眼中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
刚刚进入法师塔的默文偶遇过他几次，最常见的场景就是尤金被人众星捧月的围在中间。
有时候是魔法师们，有时候是皇室贵族，有时候是美丽的小姐和贵妇人，他们都以一样狂热的眼神，仰望着这位受到神明眷顾的天才。
尤金享受着鲜花赞美，从未注意过默文。
直到默文成为法斯莱林的首席弟子，遇上了尤金，对方漫不经心的打量他几眼就挪开了视线。
那一刻默文知道他的眼神表达的意思。
靠着努力辛辛苦苦爬上来的人，耗尽一生，也无法及他天赋的一星半点，不值得被他看在眼中。
似乎能感受到默文当时的挫败，路西娅朝他靠近了一点，拍拍他的肩膀。
默文弯曲了一下嘴角，他虽然没有完全释然，但莫名的从这些年的变动中感受到了一丝万物的规律。
强大如法斯莱林和尤金，也遭遇了不知名的变故，偏居在埃达拉斯之林的角落。
而自己费尽心机爬上了首席的位置，进入到教廷之中，却阴差阳错成为了黑暗魔法师，又重新遇见了他们。
命运之诡谲，谁能预料。
“那他是怎么变成这样的？”路西娅问。
“不太清楚。”默文说，“我知道的说法是，尤金在一次外出历练的时候意外身亡，即使法斯莱林瞬移前去营救，也没有挽回他的性命。”
“那件事之后法斯莱林骤然老了很多。”
“等等……法斯莱林一百多岁，尤金……多少岁？”路西娅看着默文。
默文不知道为什么有些脸红，他侧过头咳了咳，说：“据说导师一百岁还可以……咳…”
这……厉害了。
路西娅想了想，又提出新的问题：“我有个不是很成熟的猜测。”
“你说。”
“你有没有发现，塔里面的其他炼金人偶都长得特别歪瓜裂枣，只有尤金本人是最精致的？”
“是的，或许那些都是为了制作尤金用来练手的实验品？”默文猜测。
“所以说尤金的身体是法斯莱林炼制的？”路西娅问。
“应该是这样没错。”默文说。
不，我不这样认为。
路西娅的直觉让她否认了这个想法，因为从尤金外观的精致程度来看，似乎并不是法斯莱林的风格，更像是尤金自己制作出来的。
她询问的时候，尤金给出的反应也应证了这个想法。
炼金人偶是结构非常精细的存在，而每一个炼金术师的作品，应该都是和他本人的风格是相切合的。
尤金明显和塔内其他人偶的画风不一样。
“那……现在的尤金和从前的尤金长得像吗？”路西娅问。
听到这个问题，默文也愣住了，他仔细地回想，发觉到问题的不寻常之处。
“完全……不像……”魔法师喃喃的说。
这很奇怪不是吗？如果是为自己死去的儿子炼制身躯，让他复活，为什么不照着儿子原本的样子制作呢？
路西娅和默文面面相觑，感受到这其中似乎有什么蹊跷。
黑暗圣女18
这一夜路西娅睡得很不安稳，她的脑中总是闪过许多画面。
德莱尼在摩卡斯城的破旧小旅馆的院子里砍柴，朝着自己微笑的样子。一会变成默文被法斯莱林抓住的时候，闭上的眼睛。还有尤金那一双没有感情的双眼，瞳孔的深处好像再说什么。
最后一切都变成个模糊的身影，青年好像在对自己说着什么，他有着浅褐色的短发，身材高大修长，穿着魔法袍，似乎在呼唤着自己……
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她好像清醒了，又好像没有。
耳边传来隐约的竖笛声，悠扬婉转，像是求爱的情人在深夜的窗户下传来的呼唤，缠绵的诉说着爱语。
路西娅站起身走到门边，睡在地上的德莱尼悄无声息的醒来，跟在少女的身后。
她打开房门，外面寂静无声，赤着脚的少女在黑暗中沿着旋转楼梯缓慢前行。
到达四层，工作室的大门紧闭。
墙壁上照明石散发着微弱的光，少女和骑士的影子在楼梯拐角一晃而过。
到达五层，图书室的大门紧闭。
“请不要去六层及以上的地方。”
是谁？是谁在说话？
路西娅抬头望去，通往六层的走廊原本有个紧闭的门，而现在，门打开了，露出黑洞洞的走廊，像是个不知道通往哪里的深渊大口，等待着猎物的进入。
少女的影子在楼梯拐角晃过。
在她的身后，巨大的肉触手从天而降将骑士捆了个结结实实，黑石打造的口枷堵住了骑士的呼喊。
德莱尼眼睁睁的看着少女走入黑暗之中，而自己被触手贪婪地吸取着力量，陷入昏迷之中。
竖笛的乐声越来越近，路西娅抵达了第七层塔顶。
推开房门，无垠的夜空和满天星辰映入眼帘，明明是封闭的塔顶，不知道为何穹顶变得透明，让万千星辰的光辉，温柔的降落在房间里。
这是个占据一整层的房间，巨大的窗户镶嵌在圆弧的墙壁上，此时打开着，白色的纱帘被夜风吹起，像是翩翩起舞的少女裙摆。
房间中央放着一张大床，旁边还有书桌和衣柜，床的正前方是一座背对门口，正对露台的沙发。
这是一间起居室。
此时竖笛声渐隐，一个高大男子从露台走了进来。
对方看起来三十来岁，身材修长，差不多有七英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