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落在一直站在门口的尤金身上,他打量着这具完美无缺的人偶,羡慕与嫉妒在心底翻腾,法斯莱林缓缓闭上眼,按捺下所有的情绪。
等到明天,一切会变得不一样。
尤金,这次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尤金转身离开七层,他沿着阶梯缓缓而下。
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是大脑却在飞速思考。
对于他来说,路西娅的到来也是命运的恩赐,是千载难逢的机遇。
炼金人偶白皙修长的指尖缓缓的划过墙壁的沟壑,他抚摸着这座与世隔绝的高塔。
或许等到明天,就能从这一切中解脱出来。
不论成功,或是失败。
默文从梦中醒来的时候,感受到一丝恍然。
他最近睡得很不好,似乎梦中的自己灵魂从身体脱离出来,去做了什么事情,醒来之后虽然梦境已经记不清楚,但是精神格外倦怠,大脑思考困难。
魔法师进到盥洗室中,对着镜子洗脸。
然而,变化忽然发生,镜子上忽然雾气弥漫出现了细密的水珠。
默文警惕的站直身体,正准备四处观看,却见镜子上仿佛有个无形的手指,正在上面写字。
【他在看你,保持自然。】
魔法师微妙的停顿一下,然后顺手拿起一旁的刷子蘸取皂粉和水,在手心打出浓密的泡沫。
【他即将走向末路。】
晨光之下,穿着宽松丝质衬衫的默文带着晨起的慵懒,漫不经心的把泡沫涂抹在下半张脸,露出的眼睛看着镜子,似乎在仔细打量自己。
【你将变成他重生的祭品。】
锋利的刮刀贴着下颌缓缓的移动,发出沙沙的声音。
贴近喉咙的锋利,让他不由自主的吞咽,喉结上下移动。
【关注你的灵魂。】
这句话的最后一笔落下,镜子上的雾气变成水珠滚落,里面映出魔法师面无表情的脸。
灵魂,原来是这里不对劲。
这些天过多的变故让他内心疲惫。
自己对路西娅产生的奇怪感觉,对法斯莱林的防备等思绪的重迭,让他潜意识感受到“思绪混乱”和“精神疲惫”。
但是,或许从进入高塔的第一天开始,他就受到了某种影响。
和灵魂有关,他努力让自己集中精力,握住小刀的手微微用力,刺痛从手指传来,他的嘴巴在泡沫之下微动,无声的念着咒语。
魔法师闭眼再睁眼,一瞬间,眼神无比清明。
镜子上的字不是魔法,而是魔法药剂。
拥有这样的能力,又会向他传讯的人,只有一个,就是尤金。
魔法师换好衣服,走出房间,看向一旁紧闭的房门,此时尤金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的身后,对他说:“去实验室。”
默文抬手想要敲一下路西娅的房门,手腕却被尤金握住,两人接触的一瞬间,他感受到手腕刺痛,似乎被注入了什么东西。
尤金缓慢地松开手,说:“法斯莱林阁下让你立刻去实验室。”
默文放下手,沉默的转身上楼。
某种药剂被注入魔法师的体内,他全身开始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但是这种感觉让他清醒,能够更加清晰的感受到灵魂和身体紧密相连。
尤金抬眼看了一下自己的房间门,跟在了默文的身后。
此时路西娅贴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
少女听见默文和尤金的对话,不由担心起来,还不知道法斯莱林的目的是什么,默文就要独自去面对那个老怪物,而且对方如此主动急切,看来,不是什么好事。
她转动门把手,准备推门而出,没想到门把手这么都转不开。
“德莱尼,把门砸开。”路西娅说到,但是良久没有听见回应。
少女转头,只看见肉触手将德莱尼再次缠住,而自己也被一根粗壮的触手缠住,浑身沾满粘液,被不知何时出现在天花板的巨嘴一口吞吃。
法斯莱林的实验室位于四层,和隔壁的工作室一样都是半圆形,两个房间组成了一个完整的圆。
种类繁杂的材料和器械都被堆放到角落,中间的空地上放着上次路西娅坐过的黑石椅,和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椅子上已经坐了一个人,从头到脚都被白布罩住。
默文进来的时候,不露痕迹的观察着每个细节。
这几天他的灵魂受到影响,整个人有些浑浑噩噩,做实验的时候,按照法斯莱林的吩咐进行重复机械的动作,但是从来没有思考和观察过。
这一次头脑清醒的进入实验室,他立刻感受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地面刻满了复杂的阵法花纹,从极个别符文来看,是非常高深复杂,涉及到生命、死灵、转化等关键词的阵法。
阵法中央的黑石椅,椅子和地面接触的部分,长出了宛如巨树根系般的凸起,深深的扎入地板,和阵法融为一体。
而法斯莱林站在一旁的高台上,俯视着进入房间的默文和尤金,露出满意的笑容。
“今天,是值得纪念的一天。”苍老的魔导师身着黑色绣金的法袍,庄重且神圣的宣告,“有请我们的客人。”
天花板蜿蜒的浮雕开始扭动,逐渐变成滴着粘液的肉触手,中间盛开的鲜花张开有着好几重密密麻麻牙齿的巨口,只要抬头,甚至能从大开的巨口中看见它的内脏。
触手猛的扭动起来,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口中吐出一个人。
浑身粘液的路西娅重重的摔在地板上,发出沉重的落地声。
路西娅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但是粘液似乎带着某种毒素,让她全身酥麻,手脚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