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应该是的。”亭瞳说,“这就验证了我的猜想。”
“有一个意志在背后掌控这一切,我们所有人就像是他的棋子,落仙城是棋盘,你的到来,是最后一颗棋子的落位。”亭瞳说,“预示着游戏就此开启。”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林夜却莫名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好像看到个巨人,落仙城像是玩具被他拿在手中把玩,隐藏在迷雾中的脸看不出表情。
“只不过每个人身上的限制不同。”亭瞳说,“我与你可以自由言说,讨论这一切,但是其他人却不能,他们如若说了‘外面’的事情,说了不属于这座城认知范围内的东西,就会受到惩罚。”
“目前,只有我们两可以做到这一点。”他说,“但是我得到了这点特权,却失去了自由。”
神子除了巡游,无法走出神子宫,即使是召见宾客,也有三次机会。
“这三次机会,就像是‘那个人’给我的特权和限制。”亭瞳摩挲着手边的白色玉牌。“我需要在有限的三枚玉牌的机会中,解开谜底。”
他这些天苦寻出去的办法,什么都试过了,控制这座城的力量过于庞大,不但将他的灵力封印,还为他设下重重限制。
这神子的身份,也让他惴惴不安,仿佛是身上贴了个催命符,日日都在向他预告,最后一次的神子巡游,将是结束一切的祭典。
无心鲛人17
亭瞳不愧是林夜心中最聪明的人,他说出的那一番话,让所有的怪事似乎都有了源头。
矮桌上放了些水果,他抬手拿起个橘子,慢条斯理的将皮剥开。
“这城里‘不可说’的规矩。我更愿意称他为规则。”
他剥下橘子皮之后,又开始一条一条的撕橘瓣上面的白色脉络:“说出超过落仙城认知的事物,会受到惩罚,这个惩罚简单粗暴。”
“触犯者的身上,会随机失去一块血肉。”
初来落仙城的亭瞳,敏锐的察觉到了这条规则,以此暂时压制住了符道人与司空,让自己即使无法出神子宫,也能知道外面的各种信息。
只是这样是不够的,他需要更多的助力。
“七天,是个特别的时间,为什么我们比你早来七天,而七天又是神子巡游的间隔?”
亭瞳说:“在第七个七天,举行神降仪式,这座没有任何灵气的城池,却有仙人降临?我猜测这或许是我们来到落仙城的关键。”
“我作为神子,拥有能够无视规则,随意说话的特权,仿佛是幕后之人给我的自救机会。”
他说到这里的时候,撕扯橘子瓣的手有些用力过度,将表皮挤破,指尖沾上了酸黏的汁水:“所以我猜测,神子或许是个破局的点。”
也可能是祭品、奖品,亦或是一切的开始与终结。
亭瞳放下剥的几乎完美的橘子,将手指放入一旁的茶杯中洗了洗,用桌边干净的帕子擦干,仿佛是在调整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
“只是我不能随意出神子宫,对外面的事情知道的也有限,所以我们需要合作。”他说,“只有这样,才能寻找到离开的办法。”
“好的。”少女果断的答应,“你说吧,有什么是我能做的?”
她这样果断,亭瞳倒有些不适应了,他习惯于与人互相试探,谈条件,论得失,可是如林夜这般思路简单,容易取信的人,他真的是第一次见。
你说她聪明吧,她又特别简单直接。说她笨吧,但是行为中又透露出仿若野兽直觉一般的果决判定。
“咳。”他清清嗓,“确实有些事,我已提前吩咐了徐易之,他会告诉你我的计划。”
即使在神子宫中,他能自由行动,但他并没有完全放松警惕,也没有相信所有人,他从其他人那里获取情报,然后制定计划,将计划拆分,分配给不同的人。
他明明是孤立无援的,但是不能让任何人发现他的无助。
亭瞳一百二十多年的人生,都是这样走过的。
毫无实力根基,但是凭借天生的头脑,将所有的知识与信息重新梳理推断,得出有利于自己的计划,营造出自己才是主导者的假象。
不,不是假象。
他看着眼前全心信任他的少女,愉悦的想:我就是主导一切的人。
不过,这里面还有个变数,他未提及,就是漆骨。
这个人在他第一次神子巡游,也就是八天前巡游的时候,就这么突兀的站在满地跪俯的人之间,但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他也没有因为逾矩的行为而受到惩罚。
漆骨就这样与众不同的,冷漠的看着他,似乎已经将他的灵魂看透。
而七天之后的二次巡游,林夜出现了,她居然站在了漆骨的身后,也没有跪俯,也没有受到惩罚。
他难以形容当时的感觉,就仿佛围困自己的迷雾被猛然撕开了一道口子,一缕阳光照了进来,就像从未懈怠的努力,终于被命运发现,将千载难逢的时运落在了他的身上。
更加让他惊喜的是,从林夜的叙述中,她与漆骨的关系似乎很亲密,那人对她非常的特殊,有种超乎他预料的坦白。
“你居然已经有了计划?”林夜巡视了一圈桌上的水果,拿起亭瞳剥的橘子,一口吃了下去,“厉害了,聪明人就是不一样,我还是一头雾水呢。”
亭瞳眼中多了些笑意,他对这样的奉承很受用,蠢人并不可怕,可怕的那些自以为聪明的蠢人,像是林夜这般长得好看,大脑简单,又听劝的笨蛋,却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