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长辈问好是一定要的,还需要认真回答长辈的问题,不可以说谎,不可以糊弄,不可以反驳及说不敬的话,如果说了长辈“认知”以外的话,身上就会随机掉下一块血肉,而那些长辈,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仿佛无事发生。
做出格之事就更不行,例如说没有去学堂,没有去做差事的地方点卯,无故在家中游荡,去不属于你的房间和院子等等。
一旦被发现,就家法伺候,祠堂禁闭。
他原本不想信这个邪,却是在亭瞳的提点之下,少做多看,才摸索出这一套生存之法。
短短两日,这家里剩下的九世孙,只有他一人了。
徐易之倒了杯凉水给林夜:“先将就将就,等入夜了,我带你去……去见老祖宗。”
林夜也坐下,好奇地问:“为什么要入夜见老祖宗?”
徐易之说:“徐家的老祖宗今年有两百多岁,落仙城的许多隐秘的事情他应该都知道。”
他未尽的话是,有些事情他没有办法开口问,但是林夜应该可以。
两百多岁?那他还是人吗?
这座城真的冷不丁就会出现各种奇怪的事物。
“你们徐家没禁令吗?半夜不让出门的那种?”她问。
徐易之表情奇怪的说:“倒是没有这样的规定……不过我觉得应该制定个比较好。”
林夜:?
徐易之:“等到晚上你就懂了。”
等到晚上,林夜不但不懂,而且大受震撼。
夜幕降临徐家,黑色掩盖一切,光怪陆离的故事开始上演。
徐易之的小院与他父母的院子相邻。
这周围还是有各种被隔开的院子,住的都是他的兄弟姐妹,还有隔房的堂兄弟姐妹,入夜之后,各自窝在房间里,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
林夜跟在徐易之的背后,像是做贼一样蹲在他父母房间的后窗户附近,见蜡烛昏黄的光在窗户纸上映出两个模糊的人影。
他们刚开始只是靠着说话,后来交迭在一起,发出了黏黏糊糊的暧昧声音。
少女不可思议的看向徐易之,他居然带着她来听父母的墙角。
徐易之淡定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等里面那两人颠鸾倒凤结束。
徐父小声说自己去方便,结果只是走到后门口,朝着走廊上的花盆解开了裤带,爽利之后打了个哆嗦,而后回房继续和徐母玩闹起来。
林夜看徐易之熟练的掏出帕巾捂住口鼻,端着那一盆散发着强烈腥臊味的花盆去了小厨房,让林夜躲在门外。
少女远远的看着徐易之将花盆递给一位老妇人。
老妇人接过之后,居然将花盆里湿哒哒的土倒入火炉上的药罐里搅拌,片刻后,厨房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就连隔的很远的林夜都忍不住用袖子捂住口鼻。
老妇人将药液倒在碗里,而后端着碗离开了。
徐易之将药罐里面的药渣全部倒出来,用陶罐装好密封,然后朝着林夜奔来。
“成了!赶紧走!”他着急的说。
林夜忍不住后退两步,视线落在他怀里宝贝般的陶罐上,露出嫌弃的表情。
徐易之小声说:“你以为我不恶心吗?这都是为了我们!”
他拿着还热乎的陶罐,带着林夜一路穿行。
月亮的照耀下,这两个黑影在宛如迷宫的徐府移动,他们从廊桥的下面穿行,从假山的缝隙里经过,从院子角落破败的洞里爬出,其中经过不知道多少个人的窗外,听了各种奇奇怪怪的对话,然后在某个特定的时刻,从窗下潜过。
在路过一个打开的窗户,里面没有灯火,只有两个不知道是宝石还是什么东西亮着。
林夜原本想直接走过去,却被徐易之拉住。
他掏出一些糕点碎,轻轻放在墙根处,半柱香之后,从墙根的洞里探出来个老鼠。
徐易之眼疾手快飞速钳住老鼠,将它直接扔到窗户里。
那两颗亮着的宝石闪过,跳到窗棱上,将老鼠叼在嘴里。
林夜才发现原来是一个人,她披着黑发穿着黑衣,像是猫一样蹲在窗口的位置,嘴里咬着老鼠,看着林夜二人,缓缓地将窗户关上。
……如果刚才直接走过去了,她会做什么?
徐易之仿佛看出了她的问题,小声说:“她会大声的尖叫,亭瞳教我去与家里每个人交谈,她曾说害怕老鼠。”
只是他没有想到,对方害怕老鼠的方式,是咬死老鼠。
咬死了就不害怕了,这个思路也是神奇。
不知道走了多少个小院子,也不知道他是如何记住这么多这么复杂的道路的,总之他们来到一个庭院中,这里也是一片寂静,墙角放着个巨大的花瓶。
徐易之走过去,那花瓶口有他腰那么高。
他将陶罐打开,将方才的药渣倒入花瓶中。
此时冷白的月光幽幽,正好落在花瓶口。林夜眼睁睁的看着瓶口阴影处有什么东西涌动了几下,居然冒出来个人头。
“易之,你来了。”这个人头是个女人,也是个美人。
她看起来似有三四十岁,面白玉如,如妖精一般渴望的仰面迎接着月光,五官艳丽魅惑,眼角的泪痣为她填上一丝风情。
徐易之笑眯眯的打招呼:“六堂叔祖小婶。”
他朝着林夜招招手,让她过来帮忙。
林夜走过去,与他一起抬起这个花瓶。
这个花瓶看起来挺大,里面甚至还藏着人,没想到搬动起来也不太费力。
花瓶中的美人抬着脸享受月光的沐浴,而后将视线放在林夜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