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之后,景和谨慎的扫描了室内所有的电子装备,再确认这场对话没有任何泄露的可能之后,郑重的在天晷的对面坐下。
“殿下,您还在执着那个问题吗?”景和严肃的问。
比起他的正襟危坐,天晷显得有些随意,他双手环胸,长腿随意的架在一旁的椅子上,有些奇怪的反问:“我为什么不能执着?”
“因为执着,也不会有答案。”景和回答。
天晷发出了不屑的冷笑:“你们这群人真的很好笑,老头子都死了,你们还能这么死守秘密。”
“不这仅仅是上任皇帝陛下的命令,还关乎着帝国的安危。”景和说。
“……”天晷沉默了一会,这样的对话已经进行了太多次,他都有点累了,于是直截了当的说,“如果我当了帝国的皇帝,那我是不是有资格知道真相了?”
景和一愣,他确实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思路,但是他很快说:“如果您是这样的想法,我会告诉元帅,军部一定不会允许您以这样的诉求为前提继位的。”
天晷真是要被气笑了,他站起来:“那就没什么好谈了。”
见他直接转身要走,景和也急了,他连忙说:“天晷殿下,您现在好不容易恢复,皇帝陛下和天烈公爵对你的存在颇为忌惮,应该更专注当下的状况。”
“舍弃掉一些东西,才能够走到更高更远的位置。”
“那些事情……既然已经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
“不行。”天晷转身直直的看着景和,“我过不去。”
“你们倒是有脸来劝我,过去?谁和我过去?谁让我过去?”天晷像是变了个人,清亮的眼球满是血丝,几近狰狞的说,“我的亲生母亲,身份不明,我的亲生父亲,出手杀我,为什么要让我生出来,却又不让我活?”
“你告诉我,为什么?”他看着景和,愤怒的表情之下,掩盖着不易察觉的脆弱。
他好像是被崩到极致的弓,上面放着满是仇恨,蓄势待发的箭,却不知道该朝那个地方射。
景和答不上来,这些皇室的秘辛他连开口陈述的资格都没有,只是凛然的抿着嘴,眼中有显而易见的悲伤与怜悯。
天晷看到这可笑的怜悯,忍不住冷笑:“可怜我?不需要。”
“你们这些王八蛋,我总有一天全部都杀光。”他用轻柔的口气,说着让人胆寒的话。
如果是从前的天晷,景和大可把这个当做是玩笑或是口嗨,但是现在的天晷,已经褪去了从前的轻浮,玩笑的话下面,是不可触碰的深沉黑暗。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就像个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内心叫嚣着刻骨的仇恨,发誓要将这个世界毁灭殆尽。
“这些话我会告诉元帅的。”最后景和这样说。
“说去吧。”天晷说,“我不在乎。”
说完他走出了会议室,一个出乎意料的人站在门口,不知道听了多久。
“好久不见,天晷殿下。”对方有着金色的长卷发,面容英俊温柔,挺拔的身躯穿着浅粉色的西服套装,却一点都不显得浮夸,反而愈发衬托他华丽的气质。
“莫尔弗兰领主。”天晷看着这个人,脸上没什么笑容,只是冷漠的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此时景和正好推门而出,与二人撞个正着,他惊讶的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组合,从未想过他们还有什么交集。
“景和上将。”莫尔弗兰领主优雅的颔首,“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与天晷殿下单独谈谈。”
景和看向天晷。
他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转身重新进入了会议室,于是莫尔弗兰跟在他的身后进入,门合上的时候,门口的标识变成了“禁入”。
天晷重新坐到了会议桌的后面:“长话短说吧,我最近很忙。”
“忙着调查某个人的身份吗?”莫尔弗兰闲适的坐下,对天晷忽然犀利的目光视而不见,反而口风转开,说起其他的事情。
“天容陛下最近频频联系我,想让联邦这边出力,让您死在比赛中,这件事想必您不知道吧?”
“不知道。”可是他不在乎,天晷盯着莫尔弗兰,重新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在找人。”
“二十多年前,您曾经到联邦来交流学习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你就是为了寻找某人而来的,对吗?”
莫尔弗兰是位年轻优雅的英俊男性,虽然他的年龄已经超过了一百岁,在人均年龄三四百岁的双星,还算是青壮年。
他看天晷的眼神,好像在看个没有耐心的小朋友一样。
和计划的一样,他微笑着抛出诱饵:“你长得很像我一位故人。”
“故人。”天晷咀嚼着两个字,“……所以她果然在联邦出现过?还是她就在联邦!?”
“很遗憾,我也不知道他的下落。”莫尔弗兰的声音忽然低落下来,“我也在寻找他的踪迹……”
那你想找我谈什么?
天晷很想询问那些人相关的所有事情,可是一是无从问起,另一方面,这样迫切的追问,似乎有些过度透露自己的需求。
莫尔弗兰能够知道自己一直在寻找“那个人”,说明他在皇室或者是帝国,有着属于自己的情报网。
见天晷沉默下来,莫尔弗兰开门见山的说:“我知道天晷殿下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直接说我的目的了。”
“我与天容陛下的交易,也与这个人有关。”他慢条斯理的说,“他与我曾经是好友,我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之他忽然回到了帝国,然后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