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岁安是个好孩子,但是需要长长教训,让他去霍岁衡掌的京郊大营历练,实则也是对霍家的恩典,可见皇帝对霍家还是热乎的,恩宠犹在。
这乐知公主恢复神志的事情,钦天监既然说了是福星,那么邪祟的事情不可再谈了,至于送去国师府,表明了三件事。
一是,国师清静无为远离权利中心,这是表示这位公主暂时没有任何政治属性的意思;
二是,说是出宫,却没有说什么时候回宫,说明陛下也在等着看公主后面的表现,再来决定对她的态度。
三是,大家心里都觉得公主忽然清醒这事有点猫腻,那么就用玄学战胜玄学,让国师监管公主,这样京城的大家都安心。
于是京城闹了几日的太学暴力事件,终于落下了帷幕。
重生女帝6
宣旨的隔日,李乐知便收拾出了宫,贵妃原本想着做个样子送一送,结果被公主开口气了个仰倒。
李乐知在轿撵上说:“父皇不会来,您也别做戏了,早些去休息吧,顺便收收那些‘遗失’的珍宝首饰,现在有个由头还好收些,万一这阵子过去了,被人发现皇室制物流落民间,父皇肯定要发脾气的。”
这句话宛如沸水泼在慕容霓裳的头顶,她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也是为了送别的时候在皇帝面前来一场梨花带雨,结果不但算盘落空,又被这小丫头讥讽一顿。
华丽的妆容也盖不住贵妃的臭脸,她什么都没说,只是怨毒的瞪了李乐知一眼,便带着侍女内侍们浩浩荡荡的走了。
负责送李乐知出宫的杜升泰有些不理解,小声说:“公主您也没必要把贵妃得罪的这么狠,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呢。”
李乐知笑了笑:“以后见得就少了,没关系。”
杜升泰有些不理解,但是他知道上位者心思难测,这乐知公主跟永平帝太像了,常常说些谶语。
这样的聪明人不喜欢别人揣摩自己的心思,于是他闭了嘴,领着轿撵和后面装着几十箱衣服日用的人力车舆,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了皇宫。
皇宫外有一队禁卫军负责护送,公主在出宫之后需要换乘了牛车。
李乐知下车后,原本随轿撵的杜升泰要去后面的牛车了,一位英武的年轻将军出列单膝跪地,姿态恭敬但不谦卑,沉重的甲胄反而显得他身姿笔挺有力。
“请公主上车。”他抬起手,让李乐知踩他的膝盖。
公主站着没动,她今日穿着素色单衣,头戴帷幕,将她上半身拢的严严实实,纱雾中的双眸落在武将的身上,轻声说:“霍少将军不必如此。”
一旁极有眼色的侍女栀子端来了木凳,扶着公主缓步上车。
霍岁衡见到镶着珍珠的绣鞋在眼前一闪而过,没有起身。
李乐知站在车辕处说:“霍少将军请起,霍家世代忠良,是大离朝的肱股之臣,这一路上有劳将军送我了。”
霍岁衡站起来,又是向着李乐知一礼:“公主不必客气,这是臣职责所在。”
李乐知一掀帘子步入车厢,霍岁衡便大步走到马前,领着士兵护送着长长的车队,朝着京城的东北方前行。
京城布局是相对规整的方形,皇城宫城在正北方,以东多是达官显贵皇亲国戚居住。
但是走到了东北角,人烟罕至起来,路上皆是绵延不断的坊墙,偶尔远远的看见挑担的货郎,他们也会早早的避到巷道里。
也不时遇见其他高官的车架,他们见到京郊大营的霍岁衡骑马在前,只有王公贵族可乘坐的画轮四望通幰七香车在后,也知道这车队的主人非富即贵。
联想到乐知公主出宫的旨意,便知道这是去往国师府的队伍。
原以为出宫是陛下薄待公主的表现,可是这霍少将军开路,通车绸缎坠珠帷幕的香车,让人又觉得李乐知还是挺被陛下看中的。
这一路无甚风景,李乐知坐在车里百无聊赖,这一路上的高官勋贵们倒是把她当风景看了个结结实实。
“栀子,你说这国师是个什么样的人?”李乐知开口问。
跪坐在车门旁的栀子露出个茫然的表情:“回公主,奴婢也是第一次知道我朝还有国师,原以为只有钦天监这样的观星神人,没想到还有国师……国师……能呼风唤雨吗?”
“噗嗤。”李乐知忍不住笑了,“倒是合理,我朝素来没有国师一职,这国师若不会撒豆成兵,点石成金,却是有愧这名号了。”
栀子虽然懵懂,但并不傻,加上这几日公主虽然言行古怪了些,可对她们这些侍女却宽容的很,于是她大着胆子说:“公主,咱们虽然不了解国师,但……寄人篱下的,还是不要妄议国师的事情吧……”
李乐知来了兴致:“栀子你说话遣字,听起来像是读过书的?”
“是。”栀子连忙趴伏行礼,“奴婢是叛臣后代,家族亲人全部死于战乱,原本要充入教坊司,当时一位宫里的女官与我母亲有旧,便带我入宫,如今依旧是贱籍。”
“女官教我读了几年书,后来她被放出宫了,我便留了下来,在宫中做个低等的侍女。”说到这里栀子又觉得不妥,她被派来伺候公主,身份却如此低下,这样听起来,倒像是在辱没公主。
栀子顿时急的满头大汗。
李乐知不在意的说:“无妨,我都清楚,清宁殿这个冷灶有人愿意烧就不错了,你也算运气不错。”
她笑眯眯的说:“我们两都运气不错,能熬到今日,该时来运转了。”
清宁殿的侍女其实不少,但是在这几日对李乐知毕恭毕敬,还愿意跟着出宫来国师府的人却是不多,栀子前后如一,虽然青涩,但是为人本分,又是识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