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满室皆惊,连胡女自己都惊住了,可是她反应极快,伸手从地面夺过匕首,以极其熟练的姿势握着。
“你怎么知道?”胡女问,她说话的口音生涩,却是能听能说中原话。
“怎么可能!?纥奚氏怎么会出现在京城!?”星雨惊呼。
纥奚氏是太恒帝北征时期收服的胡族,现在应是被限制在平荒郡内为牧民,世代不能出郡,为何族长的小女儿会出现在京城,还出现在五仙馆成为娼妓!?
“她身上有未完成的刺青。”李乐知眼神扫过胡女的后颈,那里隐约露出部分图案,“纥奚氏部族的女子身上都有这样的图腾,随着年岁的增长每年都会加上新的图案。”
“等到满背图腾的时候,她将作为部族最尊贵的女子,嫁到与他们合盟的部落。”李乐知说,“她身上的图案尚未绘制完成,应该就是纥奚氏族长的小女儿吧。”
李乐知看着这个胡族的小姑娘,她的皮肤偏黑黄,眼睛大而明亮,五官深刻嘴唇丰满,满头的黑发与贵女们的柔顺不同,显得格外的硬刺毛躁,里面甚至掺杂着金色的发丝,让头发整体显露出异域的深褐色。
柔软的轻纱与她极其不配,这样野性的少女,就是应该皮革裹身,兽皮与甲片披在身上。
“这个人是你的猎物了,你可以对他做任何事情。”李乐知看着胡女,再次重复。
这是她第二次说这样的话,胡女心中一凛,意识到这个中原女子是认真的,她方才听到其他人叫她公主,这个称呼祭司教过她,是中原最尊贵的女子之一。
“为什么……要帮我?”胡女生涩的表达着自己的意思。
“公主!她是个蛮夷!你为何要帮她!”关百泉无法理解李乐知的所作所为,“她甚至是个没有户籍的娼妓,就算是死在京城也无人问津,你让她处置我!是在折辱我!折辱我关氏吗!?”
“是啊。”李乐知反问,“为什么不行?”
“你杀人,人杀你,你轻贱别人,别人自然也可以待你如猪狗。”
“你!你!这世道本就是如此!我是关氏公子,原就是比这世上大多数人尊贵许多!”关百泉被捆着依旧激动地大吼,“你不也是仗势欺人吗!如果不是你欺辱我妹妹!我也不会将你掳来!原本也是你恃强凌弱,现在在这里装什么圣人!”
李乐知皱眉:“关百泉,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不是来和你论理的。”
“我是来送报应的。”
她看向胡女:“你叫什么名字?”
“……古孜拉。”
“古孜拉,还记得你们纥奚氏怎么处理猎物吗?”李乐知看着这名胡人少女,平静的说。
“没忘。”
古孜拉看向关百泉,就像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在对方还在鬼哭狼嚎挣扎的时候直接用匕首割下身上的布料,熟练的将关百泉的嘴结结实实堵上。
而后用匕首割断他的手筋脚筋,再露出锋利的牙齿,牢牢的咬在关百泉的喉咙上,血液喷出,染红她身上的衣料,沿着少女的脖颈滴到地面。
关百泉忍不住猛然挣动,古孜拉却像是捕杀猎物的狼王,牢牢的咬在他的喉咙上,不一会,男人面色紫红,被堵住的口中溢出鲜血,双腿挣了挣……停下不动了。
咬破他的皮肤居然开始吮吸鲜血!
这样残暴血腥的一幕让在场的两个男人忍不住皱眉,星雨更是想上前阻止,李乐知抬手挡住他。
“公主这不妥!”星雨着急的说,“关百泉死在这里,你于此事脱不了干系!”
“那就不必脱开干系。”李乐知说,“你不是奇怪她为何会在京城吗?”
少女打量着这间屋子,四处是深色的木柜与帷幔,一点都不像是花娘的闺房,反而像是男人的房间。
李乐知伸手拉开墙边的帷幔,露出一整面挂着各种奇怪器具的墙面,深色的墙面上喷溅着各种痕迹,如同雨天里衣服上化不开的泥块,斑斑点点的几乎要占满一整面墙。
铺天盖地的血腥味迎面而来。
少女白皙柔嫩的手抚摸过齐腰高的两个圆环,血腥冰冷的铁与温热细嫩的皮肤接触,显现出触目惊心的反差感。
“这个屋子,是关百泉的屋子吧?”李乐知看着星雨说,“国师最近是不是在追查平荒郡户籍的案子?”
“平荒郡重编的户籍迟迟没有送到京城,使者接连暴毙,都说明平荒的户籍有问题。”
李乐知说:“有什么问题呢?或许就是负责镇守平荒的官员与京城官员勾结,将平荒的胡人当成奴隶四处贩卖,于是户籍与实际的人口收税对不上。”
“他们卖人去哪里?做奴隶?亦或是……做娼妓?”
星雨闭嘴,他有些谨慎的看了眼李黎未,这个汝阳王从进来说了句胡语之后就再也没有开口了,而李乐知说出的事情让他心惊肉跳。
这都是只有国师和他们内部人才能知道的绝密信息,公主是如何知道的?
星雨的疑惑都写在脸上了,李乐知忍不住嗤笑一声。
“我不但知道,我还能预料到后面发生的事情。”李乐知看着古孜拉将关百泉的喉咙咬断,利落的以匕首剥他的皮,“关百泉喜欢玩弄年幼的少女,每每尽兴之后,心情好留给全尸,心情不好就拿去喂狗。”
“这古孜拉身为胡女,还是族长的女儿,野性难驯触怒关百泉,他便将胡女肢解丢弃,只是没想到尸体皮肤上的图腾被人发现,于是远在千里之外的纥奚氏知道自己小女儿不但被掳走,还被侮辱虐杀,一气之下联合其他部族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