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达成了合作。”李乐知没有细说,“他知道我要做什么,给我了信物,还不够吗?”
看来这竹片真的能支使徐麟做事。
“你别是框我的。”徐麟接过竹片细细打量,上面有着让人看不懂的斑驳竖纹,但是这却是徐麟辨认真伪的依据,“……还真是……”
他有些怀疑的打量了李乐知几眼:“……你这个公主倒是挺奇怪的。”
上次贺兰苏和徐麟在揽月楼喝酒,这李乐知便带着霍岁安和李黎未忽然出现又忽然失踪,行踪诡秘,言行成谜,让人怪摸不着头脑的。
徐麟虽然想不通,但是李黎未教过他一件事:当你不懂的时候,就听听聪明人怎么说。
他猛地看向顾天明。
顾天明不知徐麟为何忽然看着自己,但他向来稳重,视这样的灼灼目光如无物,平静的开口:“事关重大,并不是我等可插手的。”
“这几日京城的局势,你都看在眼里。”李乐知坦然的与他对视,“如果慕容氏谋反称帝,顾家会就此坐视吗?”
顾天明忍不住皱眉,这李乐知倒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总是突然说些吓人的话:“你这话有何证据?”
“我没有。”李乐知说,“我又不是大理寺审案子,要把证据桩桩件件罗列清楚。”
“可是这种事情,本就是蛛丝马迹,草蛇灰线,于细节处显山露水。”她说,“敏锐如你,定然也能察觉到这些日子种种不同。”
“顾先生为当世大儒,却出身寒门,如未有我父皇,也坐不到国子祭酒的位置。”这里的顾先生,就是顾天明的父亲。
“顾先生愿意出仕,也因我父皇向他许诺,未来会为寒门子弟广开门路,顾先生之所以愿意入国子监,管我们这帮纨绔浪荡的世家子弟,也是为了留在京城,做天下寒门士子的引路人。”
李乐知淡淡的说:“顾先生高风亮节厚德泽人,与我父皇君臣相宜,慕容氏狼子野心,如若他们登上了高位,以顾先生的脾气,想必不会选择明哲保身。”
徐麟说顾天明的脾气又臭又硬,他父亲的脾气更甚于他,真如李乐知所说,慕容氏篡位,明哲保身肯定不会在顾大人的考虑范围内。
父亲定然会破口大骂,然后直接撞死在百官面前。
以死明志。
上一世正是如此,李乐知深知顾大人脾气,便提前将此事告知顾天明:“这事慕容氏谋划三代,当然不会留太明显的证据,可雪泥鸿爪做事留痕,这些日子京城的种种动荡,不是无风起浪。”
“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为什么又要找我帮忙?”顾天明问。
“正如你所说,我没有证据,只能暗暗布局,等到他们露出马脚的时候。”李乐知说,“我怕顾大人宁折不弯,所以给你漏一嘴,让你知道我有后手,顾大人也不必太冲动,不然贼人没死,顾大人撞柱没拦住,那就真的是遗憾千古了。”
这话太不吉利了,徐麟听着直皱眉,做事就做事,哪有咒人家老子死的,他看不顺眼顾天明,但是还没到这个份上:“公主,你这话就说的过分了……”
“好。”顾天明张口应下,“此事我做了。”
“喂喂,原来你吃硬不吃软?”徐麟惊了,“她说了这些怪话,你居然应下了!?”
顾天明嫌他聒噪的瞥了眼,对李乐知说:“一定要和这人合作吗?换个人不行?”
“你这石头!”徐麟气急。
“徐麟的骑射为徐将军亲传,在京城之中应是无敌手。他来护送,最为妥当。”李乐知这话刚说半句,方才脸色还有怒色的徐麟忍不住嘴角上扬,。
这家伙,跟个哈士奇一样。
“但是此事只有我们四人知,不可泄露给第五个人。”李乐知说,“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我只需要将霍岁安带到霍岁衡面前。”
“……可行吗?”全程没有开口的霍岁安忍不住问,他和顾天明、徐麟之前根本没什么交情,这样的大事三两句就给安排了,他心中隐隐不安。
“可行。”李乐知斩钉截铁的说,“也只有他们二人能做到,其他人都不行。”
霍岁安还想说什么,李乐知开口打断他:“你的东西,拿到了吗?”
石逊前几日想方设法给他送了张地图,被他用油纸包着,十二个时辰贴身放,霍岁安点点头。
“万事俱备,你别露怯。”李乐知用指头点点桌案。
她成竹在胸的表情,和当日揽月楼一样。
霍岁安这才意识到,如果他拿到了地图是真的,那李乐知那日安排的种种,全部都应验了。
算无遗策。
他闭上了嘴。
徐麟见霍岁安唯唯诺诺,有些不顺眼,他说:“如果是有什么东西要交给霍岁衡,我自己去也行,带着别人反而是累赘。”
“霍将军为何要信你?”顾天明反问,这么简单的道理,都想不到?
他向来不喜欢应付这些武将子弟,没想到居然还有与他们合作的一天。
李乐知见顾天明这样,不由好笑。
他做事有自己的章法,与徐麟这样肆意狂傲的人从来不对付。
但有趣的是,一旦他认定了要做的事情,便会把什么礼法制度扔到一边,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与他日常的稳重人设完全不同。
顾天明和徐麟其实骨子里都是极为叛逆的,也正是因为如此,上辈子甚至还提出过让她称帝的荒谬主意。
“这件事你们二人要无条件听顾天明指挥,无二话,无二心。”李乐知说,见徐麟还要反驳,她指了指他手中的竹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