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未则是气得没辙,褚君陵寸步不离守着周祁,他想教训人都没空钻,一个是亲生小儿,一个喊他一声叔伯,如此家丑,又当着这么多大臣在,叫周未羞愧得有些抬不起头来,几番挂不住脸。
主要这两人怎么仇恨上的,他这当爹的一点都不知情,总不能真是因为只胖公兔子?
褚君陵全程无话,不插手也不插嘴,安安静静看好戏,其间还换了好几个坐姿,心里甭提多喜庆。
让德观吩咐下去把人给周未抬回了府,算着春闱还有阵才结束,觉着无聊,不着痕迹将周祁往身侧带了带:“有今日这等教训,看那女人往后还敢不敢打你的主意。”
第100章 镇国将军年事渐高
邢从来都不是打他的主意,这事周祁不上心,倒是他爹…
仰头看了不远处黑沉着脸瞪往这处的周未,周祁比任何时候都高兴褚君陵在身侧,如若不然,他恐是又得被自家父亲借口切磋滚一身的伤。
“皇上。”周祁权衡一番,装未瞧见周未要吃人的眼神,转头挨褚君陵近了点:“臣今日不想回府,皇上再收留臣一夜?”
“几日都成。”
褚君陵求之不得,何况还是周祁亲口提的,不过高兴归高兴,这人往常哄都哄不住的要回府上,今日是受的什么刺激?
略带疑虑巡视一圈,紧将没来得及藏好情绪的周老将军抓个正着:“镇国将军脸色这么差,口里吞了苍蝇?”
“……”周未一脸吞了苍蝇的表示否认。
“不是吞了苍蝇?”褚君陵拍拍龙袍,慢悠悠对视过去,警告之意一点不藏着:“那不成是狩猎输给了中郎将,将军觉得这爹爹当的没面儿?又或是镇国将军对朕亲封的小将军有意见,想管教管教。”
周未一哽,憋得满肚子敢怒不敢言:“末将不敢。”
“不敢是最好,周祁先是朕的中郎将,再才是你周家的骨肉,将军若是哪日手头痒想训诫人,可莫弄混了先后。”
“咳…”
自家父亲被心爱之人单方面怼得面红憋屈,周祁有些看不过去,碍于孝道,暗中扯了扯褚君陵襟袖,示意他适可而止。
褚君陵偷拍拍他的手,表示自己有分寸,转而却不客气的朝周未埋汰:“虎父无犬子,镇国将军年事渐高,落后于中郎将也是情理之中。”
褚君陵对此感到理解:“将军大可不必觉着丢脸。”
“……”
默默一算,他如今还不过五十,大衍之年都不至,年事怎还渐高上了?
周未本来不觉得丢脸,这时候被褚君陵刻意又直白得提了一提,似乎不脸红都对不起君王这声打击,这般听了,神情适时的多出几缕尴尬,无颜敢见周氏众祖:“末将惭愧。”
“怎么是惭愧?也怪朕没考虑周到,早知将军如此珍重颜面,朕就该让祁儿孝让着些,也不至叫诸位大人看了笑话。”
“臣等惶恐!”
褚君陵这话一出,登时乌溜溜跪了一地,谁也捏不准皇上这话是调侃还是真动了怒,虽是疑惑君王待这周家父子抱有分明的态度,却没哪个敢顶着项上人头窥听八卦,只心头嘀咕:皇上此等作为,是想借捧杀周祁除去周氏,还是想借周未来敲打周祁?
似乎又都不大合理,这周祁和周未本就是一家,总不能是周祁为得自保弃了周氏投皇上的诚,要和皇上一道坑自己亲父下马?
却连想到褚君陵登基前后待周氏的转变,纷纷觉得这可能极大,甚至有些个脑洞深、又是周未一脉的大臣,已经将周祁偷骂上了。
镇国将军家门不幸,竟生出如此孽子!
周未不知自己一党的幕僚尽在脑补些什么,只感觉有几道熟悉的目光投向自己,还带有深深的同情和痛心,一头雾水,直到褚君陵后头的话也出口,那话是对着周祁说的,却句句深意都不离他:“到底是你父亲,这回便罢了,等秋闱时多让着些,莫要总惦记输赢。”
又道周未力不从心,实力虽然再那放着,终归年事上高了周祁一半有余,难免……不太行。
周.不太行.未:“……”
可算是明白那同情的目光是怎么回事。
敢情都信了君王的话,觉着他精力不济好面子,对输给周祁耿耿于怀呢!
待君王喊了起身,谨慎谢过恩,趁不注意回头朝同僚使了个眼色:诸位多有误会,本将绝无妒忌小儿之意。
一众同党也眨眨眼:我等定会誓死追随将军。
周未觉得众人眼神不太对劲,似乎是错频了,又眨眨眼:本将年正不惑,万事能行,绝无力不从心一说。
众人:将军宽心,此子大孽不道,将军不妨趁年壮再与夫人造要一个。
“怎么,诸位大人眼里都进沙了?”
被褚君陵冷眼一扫,众人眼色瞬间收了,个个头埋得极低,生怕圣上注意到自己。
方才某个眨眼眨得最起劲儿,誓死要追随周未的大臣心虚的抬袖子擦了擦脸,又往人堆里挪了挪,趁周未注意力不在此伸手就是一推,直将人推到褚君陵视线扫射着的正前方,彻底将自个儿挡了个严实。
周祁不妨一个踉跄,回头就见某个大臣心虚的看向别处,被他盯了一会才受不住压迫回过头,十分正直的表示不是自己,并把锅甩给了一旁还在神游的副将。
周未记下这茬,回头向同样用视线压迫着自己的褚君陵请了罪,同时脑中思索着等周祁回府用什么器具训诫才更趁手。
一时各怀心思,有褚君陵拦着,众臣不敢明面儿给周祁眼色吃,但也不妨几个在砍脑袋的边缘疯狂试探的大臣,纷纷趁褚君陵不注意,以一种心寒和失望夹杂着的目光盯着他,隐隐还带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