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无救,怕是命也不过一年,皇上如今而立未至,宫里没个娘娘不说,平日宫女都没碰过一个,身边最亲近的也不过就是中郎将了,关于中郎将与皇上的传闻虽多,男儿身却是实打实的,皇上再宠爱中郎将,他也生不出小皇子呀!
这要是再找不出解药,等皇上一年后驾鹤西去,大褚的江山不得落到贼人手里?
这可怎么办哟!
最着急的还是朝中大臣,君王就是朝堂上的平衡点,倘若褚君陵当真仙去,自古成王败寇,这不论是哪一派争得皇位,朝中都免不得一片血光。
当官的又最是惜命,哪能眼睁睁瞧着身家性命落到别人手中,皇位之争向来胜则荣华富贵,败则灭顶之灾,拿不准自己所在的阵营是胜是败,只敢祈祷褚君陵好好活着,他这些人项上人头还能保得久点。
只眼下…
旁的党羽说不准,倒是周氏,那伙刺客怎么来的,连他几个不懂武功的文臣都察觉了不对,皇上也不是傻子,哪受得了自己被当个眼盲的耍弄?
如今虽然没寻到解药,等皇上病情得了缓解,腾出手来就得料理那父子俩,周家迟早凉凉。
更有不少大臣替褚君陵不值,皇上这般宠信那中郎将,这到头来,一腔真心到底是错付了。
朝堂最终分化成两个阵营。
信周氏父子阴谋论者表示:这周家父子果然狼子野心,城府实在深沉。
信君王阴谋论者不服:薄情寡义是君王,皇上忌惮周家势力,设计行刺欲除之而后快。
至于皇上先前十分宠爱中郎将之事?
捧杀,绝对的捧杀!
一方坚信周家父子谋权篡位,一方又认定是君王借刀杀人,让周祁挡箭不过也是计划中的一环,甚至周未拔刀救子都在君王预算之中,意在借行刺除去周祁,再降罪周未护驾不周,最后连坐整个周家。
一连几日,褚君陵都没去早朝。
朝中大臣都知道皇上身体不行了,也没敢拿糟心事去惹他,只派了几个大臣做代表入宫探望,凡是进宫一趟又出来的大臣,个个眼含湿润,对褚君陵的不幸深感痛心。
皇上躺在龙榻上一动不动,连眼皮都没睁睁。
皇上许是,真没多少时日可活了。
众臣只当褚君陵毒深入骨无药可治,殊不知他是昨夜快活得久了,又临近早晨才歇,以至于大臣们前来探望的时候还沉睡着没醒,又因为暗杦给的那药,衬得褚君陵像个病入膏肓的烂秧子,这才让大臣们以为是皇上没救了,难免伤感。
得知真相的德观装得极为难过,遇到个奴才都要老泪纵横一番:“咱家皇上命怎么这么苦哟,这才登基没两年屁股都没坐热,眼见着又要去了,我的皇上呀,您命怎么就这么苦呀!!”
闹得褚君陵好几次都想劈死这入戏过深的老奴才。
褚君陵昨夜快活,可苦了周祁,非但让人耍着花样折腾了半夜,临早还得从龙榻上爬起身回府,腰也酸背也痛,还得小心着让哪个大臣撞破了关系。
当是中毒这几日徐安会趁机谋反,却始终没等到动静,褚君陵也没耐心再管他,病归病,朝政总是要管的。
轻松有一周,褚君陵再上朝堂气色都好了不少,借口毒性得到缓解,也没再往脸上抹暗杦那药,整个人瞧着容光焕发,比没中毒前还好上几分。
众人不知褚君陵是情事得了满足的缘故,都以为皇上回光返照,不由得更加难过。
“春闱之事,诸位可有话说?”
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不约而同将目光落到周未身上,意思不言而喻。
其中信周未的也不在少数,却没哪个怀疑上徐安,不为别的,就为春闱那日有几个文臣无辜牺牲,恰好牺牲的这几个尽是徐安麾下的大臣。
若刺客是徐安派去的,他在朝中本就被圣上逼得举步维艰,麾下谋士被除的除,倒戈的倒戈,拢共也就没剩几个,徐安再傻,总也不会傻的替外人铲除异己。
这不是把自个儿往死路上坑么?
哪怕是破罐子破摔,也不是这么个摔法,除却徐安,这朝中势力最大的便是周未,加之周祁又不知用什么法子把皇上给哄得五迷三道的,不少眼红周氏的大臣都觉得这事儿是周家父子搞出来的,为的是想自己当皇帝。
“启禀皇上,微臣有一怀疑之人。”
徐安一党的大臣恭身出列,毫不客气地指向周未:“臣以为行刺之事疑点诸多,又当属镇国将军和中郎将嫌隙最大,臣斗胆,恳请皇上彻查周氏父子!”
“臣附议。”又一个大臣站出来。
“镇国将军父子居心不良,其心可诛呀皇上。”
“臣等奏请皇上彻查周氏!”
“周氏父子伙同刺客行刺,望皇上明查,莫再被这对逆贼蒙在鼓里。”
一时间,徐安一党大臣尽蹦跶了出来,纷纷扬言附议。
“哦?”褚君陵云淡风轻捏了捏手指,又淡定的正了正龙冠,挑起冠上的苏穗来回拨弄:“诸位大人可有证据?”
褚君陵一问出口,七嘴八舌都冒了出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一副誓要让周未陷入万劫不复之地的架势。
褚君陵听得耳朵起茧,不耐烦地抬手喊停,又看向周未:“周将军可有话说?朕也想知道,那些刺客是不是与你父子二人有关?”
周未自己都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只知朝中许多人都看不惯他,但没想到想弄死他的也这么多。
听褚君陵这么问,也拿不准他是信了徐安一党还是没信,只得千万分谨慎:“周氏绝无谋逆之心,更不曾与刺客往来,还望皇上明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