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是没吓到,只是他进殿前隐约听褚君陵说什么要把他抓回来,貌似还要撤他的职,也不知是不是听错了。
“朕气头上胡说的。”
“这样嚒。”
“必然是假,朕如何舍得。”
褚君陵点头如捣蒜,生怕周祁又给自个记上一笔:“朕什么性情你还不知嚒,尽不过脑的话,总归你莫当真。”
周祁没当真,却也另有打算。
返回途中无意探听得戌州瘟疫,那时便谋划好了,方才亦是有意利用褚君陵情绪当头待自己不设防,趁机要得解药,恢复功力也就是这几日,如今只需再蒙着褚君陵准他去平瘟疫一事...
他与褚君陵,总归要有个了结的。
若他感染疫病死在戌州,便算这段孽缘告落,因公殉职非他故意远逃,褚君陵拿不到借口发作周氏,乃甚准他前去也是这人亲口应的,褚君陵要真愧对,待周氏多照拂就更好,于他爹娘多份倚仗。
再不济,以他的死换得这人余生长悔,于褚君陵何尝不是折磨。
一报还一报,他俩间的恩怨便真能两清。
何况那日,分明是他自己说的原谅,亦是他主动谈往后看,眼下褚君陵信了,自己却食言。
周祁想:他许是卑鄙极了。
若老天铁了心不收他,侥幸活着回来,便是这段孽缘未尽,恩怨照旧两清,拿余生偿他算计这人的罪,也算公平。
若非心结,他未尝不想与这人共白头。
“瘟疫之事需得尽快控制下来,眼下仅有封城一策,戌州地处商通要段,人多混杂,但凡城中害此病的漏跑掉一个,都不是小事。”
如今这瘟病属天灾人祸尚不可知,若叫有人心利用,于江山社稷动荡不论,甚至褚君陵这个皇位坐不坐的稳都难保,病不似人,可没那般容易控制。
若是戌州再有官商勾结,趁此干甚黑心勾当,后果更是不可估量:“此症传染迅速,沾上且没得躲,自古未有根治之术,病理难医,皇上恐是有场硬仗要打。”
再难听些:沾上这病便是在生死簿上除名了,只有等死的份。
褚君陵神思凝重:“阎王这是给朕下通牒了。”
前世远没有这回事,是他崩逝后才发生的?还是他重生破了命数齿轮,天道另有新劫补上?
再或者,这即是他重活一世的代价:“管他天灾人祸,有中郎将在,朕不惧一切。”
他雷劈天罚都不怕,只求莫报复到周祁身上。
第166章 若臣想皇上做个明君呢
见是周祁忧心仲仲,心疼不过,拿今早朝中陈亦禀报的还算得好消息的话安慰:“陈亦说姑苏一代有位隐世高人,听闻那老者医术高明,该是有法子解这难题。”
就看那老头儿肯不肯帮忙。
按陈亦说,对方对他这皇帝似乎有些意见:“国难当前,想必他再记恨朕,这点大体还是识地。”
褚君陵对此不担心。
周祁却不多抱希望:“陈大人也仅听闻有此人,未曾亲眼见过,真假还不得知。”
如今人未找着,说什么都是空话。
他奔着赴死的心思,确也待褚君陵情未做假,便是临死前最后为这人守一回天下,也好叫他因着蒙骗这人少些愧疚:“便是真见得那老者,皇上就肯定对方解得了这瘟疫?”
“好歹当下有个希望。”褚君陵倒是乐观,抬手抚平周祁皱着的眉头,隐约感受到他今日奇怪,又说不准缘故,当是自己多心:“管他是真是假,朕已着人去江南打探,不消半月就会有结果。”
“皇上。”伸手回拥住人,目光闪烁不敢看他:“臣有一事相求。”
“嗯?”琢磨着戌州之事,一时心不在此,听周祁有事要求,愣了愣,心中疑惑:“何事?”
怎么连‘求’都用上了:“你尽管说,跟朕还顾忌?”
“瘟疫闹得人心惶惶,臣想请去戌州,以代朝廷安抚民心。”
戌州离得几个小邦国不算远,那些蛮人早前就不安生,不过是忌讳大褚国力昌盛,将士泱泱,冒然反动无异以卵击石,褚君陵又有疯名在外,‘杀神’一称不是白得的,真犯到他头上,这人可不讲究什么仁德治乱,怜悯心更是没有,战败事小,届时国破家亡都算轻的。
按褚帝这昏君作为,邦国之内妇孺老幼尽得被杀干净,斩草除根不够,地皮都一并铲了,是以几个属国有贼心却没胆,寻常横跳试探常有,没哪个真敢把脚伸到大褚地界内。
现今却不同:“若番邦借此时机愚弄民心,故意引战作乱,瘟疫一经扩散,朝政定然会动荡。”
任由大褚军力强擅,若社稷不稳,内忧外患两两夹持,气尽是迟早。
长久耗着,番邦不费一兵一卒,即可将天下分入囊中。
“此事刚起,大有回旋的余地,如今民心未乱,只需尽早将疫症围控起来。”前期该防地尽防,该操持的操持得当,任那些属邦诡计如何多端,也难翻出浪花儿。
“照祁儿之意,若朕不按你说的做,这天下迟早是番邦囊中之物?”褚君陵眸子轻瞌,神色莫测:他说呢,周祁今日怪得很,叫他有种受人欺瞒的错觉。
敢情还不是错觉!
敢背着他动心眼儿,不悦冷哼声,驳了周祁的请求:“朝廷大有人在,偏需得要你周祁去?”
再说那地方是现在能去的嚒,掉人命的事儿,褚君陵哪敢让他去涉险:“倘若中郎将不幸命损,朕就是一统天下又有什么意思。”
直言自个心中有数,劝周祁莫杞人忧天:“此事哪有你想的严重,再者,朕算上前世在这皇位上多少年了,你担忧地朕会考虑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