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周祁止住步伐却不回头,细看他一身怪异装扮,心中隐隐发沉,用力揣了揣门,舍不得骂周祁,便拿守城的官兵威胁,扬言再不开门就要诛一众人九族。
那领头的咽了咽口水,看看周祁又看看褚君陵,只觉他病得不轻,冒充皇帝也罢,还敢对中郎将吼。
可看他一身架势又像是真的,但要是真的,中郎将方才又说不认识,中郎将可是朝中最受宠的将军,他怎么能不认识皇帝?
后想着皇帝去哪不是奴才护卫一大堆,哪有单枪匹马来找人的,再是微服私访,城里如今都是瘟疫,天子就当真万万岁嚒?
见褚君陵有意硬闯,为难看向周祁:“将军,这..”
褚君陵这下是真怒极了,料定周祁有事隐瞒,事还不见得乐观,关心则乱,直朝周祁道:“周祁,你胆敢走,朕定不会轻饶你!”
周祁眼眶酸得发涩,怕待下去情绪失控,狠了狠心,取出临行前褚君陵送的私印,高举向在场众人,其意不言而喻。
褚君陵怒极生笑,他当日把这印泥送给周祁,倒是没料到他会用来对付自己,还敢当众宣称他是假皇帝,下一步岂不是该将他乱箭射死?
“中郎将是想造反?”
眼下褚君陵身份不明,又是只身前来,暗卫算不得证据,证人信物尽没有个,周祁这个将军却是实打实的,身上又有圣上亲赐的御物,众人信谁再显然不过,他说皇帝是假,那便没个真的。
褚君陵深吸口气,晓得周祁越激越犯倔,只好又软下声安抚,奈何对方不闻不顾,只跟那领头的吩咐:“圣上仁德,瘟疫已然死伤无数,不可外增杀孽,将人劝返即是,莫伤其性命。”
领头的无敢不从,周祁之意便是能劝则劝,劝不动就任由人在外头耗着,总有他放弃的时候。
“周祁,你发什么疯!”
没等领命就听楼下的又暴怒上了,小心偷看周祁一眼,为褚君陵捏了把汗:也不知发疯的究竟是谁,将军好心饶他一命,竟不领情的赶着来送死。
第181章 不都是你自己作的
感慨周祁性情是真好,这般被冒犯都不生气,殊不知周祁内心煎熬,掌心都掐破了,自那日后时刻遭受思绪折磨,褚君陵又趁这个当口为他赶来戌州,若非怕这身病害及对方,褚君陵一声声喊他名字,早该动摇的。
钟诚没跟着去,不知那头是何境况。
闻周暀说周祁时日无多,心下沉重:主子命去,便是他有幸不受圣上问罪,又该如何跟周一交代。
后看周祁孤身回来,身形寂寥,唯一露在外头的眼却红的厉害,心中几经斗争,终咬咬牙,偷往城外去。
事后遭罚都好,两位主子尽待自己恩重,倘若中郎将真就剩这几日时候,即是死罪,总要叫圣上见得最后一面。
去时褚君陵正提着刀要硬闯,刀还是趁其中个官兵不备抢过去的,钟诚一来领头的官兵就认出他来了,知道他是周祁身边的红人不敢得罪,钟诚又常日木着张脸很不好惹的架势,那领头的对他是又敬又怕。
听闻钟诚要开城门放人进来,也没多问,只当是周祁改了主意要收拾人,专让钟诚来捉,本就苦闷对方太能折腾,武功高不说,脑子还有问题,实在闹得他这些个值守的吃不消,那是一个盹儿不敢打,就怕人趁机遛进来了。
主要中郎将还不准对那疯子动手,正愁无法呢,听闻钟诚是为自己解决麻烦来的,恭恭敬敬开了门,没带一点犹豫。
钟诚站在正中间,门一开就见褚君陵黑沉着脸,一身杀气的提刀进来,还差点砍到自个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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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整理好情绪,掰算着自己就是这月时候,要喊钟诚交代些遗漏下的后事,却见来人是周暀:“钟诚何处去了?”
观周暀磕磕巴巴道不明白,俨然是副心虚模样,片刻猜到缘故,心中一窒。
着急问人离开有多久,不消须臾却见钟诚回来,前头正是被自己拦在城外的君王。
褚君陵色沉如水,进屋见周祁傻愣着,怒而拍桌,将同样傻愣着的周暀吓了一跳:“朕当真是纵容你过头了!”
周祁心知再躲不过,顾及病症怕传给他,退的远些,又将口鼻蒙得严实,脱力朝人跪下:“臣罪该万死。”
钟诚脑子快了一回,将还懵着的周暀拉到外头,迅速关好房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风拂过脸,周暀总算回神,只是嘴还有些跟不上:“刚才那个就是皇帝?”
见钟诚做个噤声手势,示意莫要失言,这才瘪瘪嘴,道声“神气”不满走了。
房中褚君陵坐着,周祁还跪在方才位置,也是被气狠了,搁平时莫说让人长跪着,刚有动作就让褚君陵连哄带心疼的护进了怀,眼下打定主意要给些教训,打骂舍不得,跪一阵总忍心,遂也就冷眼晾着人不说话。
旱署时节,夜里风都是热的,感觉房中闷的厉害,起身将窗牖撑起,当屋中没跪着那人算,连日赶路换衣洗身净顾不上,这会儿被风上身,才觉黏黏糊糊难受得紧。
命钟诚备好热水,一番沐浴收拾花去近半个时辰,回房见周祁还老实跪着,气不禁消了大半。
气一消,那股心疼劲儿借势涌上,褚君陵冷哼一声,取出身干净衣裳丢给周祁:“晓得错便起来,不成要裹着身汗臭与朕同寝。”
假意嫌弃皱了皱眉,见周祁不动,眉拧得更紧:“跟朕耍性子?”
却见周祁腿动了动,又跪了回去。
‘腿跪麻了?’心中嘀咕,抵不过心软要搀人起身,却见周祁豁然退开,紧闭着眼,泪还是没关的住,成堆的往外落:“褚君陵,我没几日活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