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着火气哄周祁,骂是贾钦不精医术乱问症,周祁不配合才对,直将人摘得干净。
“都记住了嚒?”
“?”方才那话尽是对周祁说的,贾钦压根儿挑不到重点,被褚君陵震慑发问,冷汗直流,假装明白道了遵旨。
等被德观送出殿,瞧他方才也在殿中侯着,忍不住问:“下官愚钝,敢问公公,皇上方才是想叫微臣记住什么?”
德观也没听明白,但不想丢了总管太监的面儿,遂故作高深甩甩拂尘,对人说教起来:“皇上说什么自有皇上的道理,大人好好记住则是。”
“???”贾钦似懂非懂:“下官才疏学浅不得见解,公公可能说明白些?”
德观哪儿编得出来,只让贾钦自个下去参悟。
贾钦真当是自个学识短浅,或是君王话藏的太深,且看德观一脸的高深莫测,对自己的无知深感惭愧。
稀里糊涂想了一路,步伐瞬乱,再次惊起一头冷汗:他方才竟当着皇上如今心头肉的面告对方的状,也是气昏脑了。
遂连想到君王给的期限,以及十分不给面子配合的周祁,直觉脑瓜子疼。
贾钦前脚走,后脚周祁就恢复神智,顺将主奴规矩搬到褚君陵面前,神情毅然,跪姿再端正不过:“奴有一事求皇上答应。”
‘他敢不答应嚒?’瞧周祁一副不答应就长跪着的气势,再硬的心也软了:“朕答应你,快起来,莫把膝盖骨磕疼了。”
“奴想回住处去看看。”
“就这事?”
周祁迟疑:“奴想回去看看周一。”
他当是什么。
让周祁这阵仗闹得失笑,待人起身替他将衣褶拍平,顺想到他腿脚不便,问是否要轿舆接送,紧见周祁面色屈辱,知是触到敏感处,连忙又改口:“不要便不要,朕让德观与你同去,遇事能有个人使唤。”
周祁先前住处鄙陋,又近宫厕,着实非人住,褚君陵爱屋及乌,给周一换了个好地方养伤:“地方离你先前住处甚远,后宫地广路深,墙围多曲折,便当带个认路奴才?”
路上想多逛逛也成,周祁自愿出门,褚君陵自然也乐得高兴:“路途景色不错,朕让德观指几个赏春好去处给你,下回独身去也不怕迷路,如何?”
问周祁意见,周祁当是监视,却也没拒,轻朝褚君陵道声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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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让那几十大板打伤筋骨,屁股至今还痛着,加之外伤腐肉尽落,又痛又痒还不敢伸手挠,蹉磨极了。
高烧醒来发现不在先前住处,身下的床铺棉被尽都柔软,屋中布置也颇…颇…周一读书少,仅能识几个大字的文化,腹中憋了半天墨水,对房中家当也仅能用“值钱”概括。
比起那又熏又破的烂房子,那是一个天一个地。
若非见床侧站有个熟悉面孔,还当被哪个高手救出了宫。
人是皇帝跟前的奴才,每次周祁因受刑或房事晕了身,都是这奴才来喊他去接,更没少刁难他主仆二人。
睁眼就见这奴才冲自己笑得奉承,冲击不小,再看对方客气中乃甚夹着几丝恭敬,又惊又骇地,心里慎得慌。
一听住处是皇帝换的,皇帝还专派了个奴才伺候自己养伤,更觉玄幻,够着脑袋往窗外探: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皇帝是疯了嚒。
还是他家少爷、、
“我家少爷在何处?皇上又把他怎么了!”一时忘记屁.股被打烂,蹭起身又躬弹回去,痛得眼泪都逼出来了,大口大口地抽凉气:“我不要恩赐,也不要你的好地方,我只要我家少爷!少爷人呢,你们究竟把他如何了?”
“你家少爷如今是皇上的心头好,奴才哪敢得罪。”瞧周一怒瞪眼要与自个拼命,忙摆手撇清,透露周祁得了圣宠,主仆二人好日子来临,嘴恭喜着要人照拂:“皇上让你养好伤再去殿中伺候,放心吧,你家公子往后的命可好着吶!”
闻说皇帝对周祁态度大改,捧在手心里宠,还亲口宣告周祁是养心殿的主子,更觉诡异,腹诽自己这哪是得高手相救,摆明是被打死后上了天,不若哪有这般玄乎的事。
任那奴才说得天花乱坠,周一未亲眼见,心中是不信的。
着急周祁安危,皇帝又下令不准带着伤去,说什么怕血气冲撞到主子,周一急尽无法,只能老实趴着,药恨不得两回量作一回用,只盼能早点儿见到自家主子。
“你当真没骗我?我家少爷当真安好嚒?”
“哎哟,千真万确,奴才就是敢骗你也不敢造皇上的谣呀。”
让周一只管安心养伤,从外头领进个嫩生生的小奴才,年纪比他还小些,叫小顺子。
怕自个粗心害周祁于危难,不信皇帝真有好意,一开始对小顺子防备颇深,本着谨慎不敢与他多说半字,多日相处下来发现这小奴才愣戳戳的,有点聪明也仅是有点儿,心眼子还不如自己的多。
照皇帝作风,有阴谋也不会派个如此蠢笨的人来,心防卸下,难得有个能说话的,嘴没得空停。
互道各自难过事,只觉惺惺相惜,后头更甚称兄道弟,净不拿对方当外人看。
这一世徐氏早早得诛,连环效应使然,连同左参与县令等几个祸官一并遭到清杀,小顺子家仇得报未再回康城,命数皆改,已然与前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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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大哥!”
小顺子气喘吁吁跑进屋,高兴拿手指向门外:“周、周公子看你来了。”
“少爷回来了?!”周一大喜,掰着腿往门口跑,果真见周祁进来,登时喜极而泣,冲过去扑到周祁怀里:“奴才以为再见不到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