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刑司?!’许贵嫔登时有些乱神,这才注意到眼前奴才面生,的确不是君王寝殿伺候的人。
再看对方獐头鼠目,脸皮蜡黄人也瘠瘦,面上青筋因笑隆起,阴森森地,盯得许贵嫔犯怵:“皇上叫本宫去那地方做什么?”
“这得娘娘自行去问皇上,奴才可不敢多这个嘴。”
许贵嫔魂不守舍,遂也歇口,越靠近慎刑司越是发慌,速将相关事过滤一遍,确认证据尽销干净,这才心回几丝侥幸。
‘即便孙氏供出自己,也拿不出实质性的把柄,单由她口说无凭,圣上便是疑心也拿不到错处问罪,何况自己只说过那毒致命,可未明怂着孙氏投害哪个,期间更连那周祁名字都没提过。‘
暗怪孙氏成事不足,进慎刑司真见着对方,不觉激起身冷汗:“嫔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
谨慎观望里头环境,阴冷可怖,满墙挂着枷锁刑具,地上颜色黑红暗沉,不知掺着多少人血,不时散有腥馊刺鼻的气味儿,许贵嫔不知是怕是冷,不住打个激灵。
偷见孙氏周身血水,头发糟乱叩俯不动,仅从身体掇颤能看出人活着。
褚君陵手敲敲椅环,也不喊人起身:“毒是如何从刑部盗进宫的,你?你父亲?还是另有其人?”
许贵嫔色露惊诧,随即恶狠狠瞪向孙氏,佯作一脸含冤受屈:“嫔妾从未有过害人之心,更与周公子无冤无仇,做何要害他?”
道是周祁落魄时都未欺侮过对方,又岂会蠢的趁人风光时行歹事,只不知平日何时得罪过孙氏,惹得这人怀恨在心,竟拿此等罪事栽赃:“嫔妾与孙氏并无私交,各不知其底细,便是要害公子,大可嘱让亲信去做,又怎会涉险与她合谋?”
更装得气愤,指着孙氏手指震颤:“分明是这贱人不忿嫔位遭贬,憎得谋害公子性命,嫔妾无辜卷入纷争,何其冤屈,皇上怎可凭她一面之辞,判嫔妾欲加之罪?”
咬定是受孙氏诬陷,反拿君王质问:“嫔妾在皇上眼中,便是心肠歹毒之人?”
褚君陵未表态,让侍卫拎起孙氏给许贵嫔观赏,待其震悚失色,脸由白发青,缓缓才道:“朕给孙氏两次机会,岂可对爱妃厚此薄彼。”提醒许贵嫔机会还剩一次,命人将孙氏头发拽起,逼与她脸贴着脸,让许贵嫔将其血口瞧个完全。
许贵嫔先前嗓子伤过,这会儿吓得惊声尖叫,直刺人耳膜。褚君陵节省,命人将孙氏用过那张湿漉裹血的遮布去塞许贵嫔的嘴,拿把钳剪丢到她跟前:“嘴留着认供,再敢充愣糊弄朕,不妨将孙氏没用上的手段往你身上落。”
问人可是明白,许贵嫔点点头,遮布取下忙唾唾嘴,胃里犯恶心地想吐,等缓过气儿,脸惨白的望向君王:“皇上是想将嫔妾屈打成招?”
褚君陵心急着回殿看周祁情况,知许贵嫔想绕圈子,没得空周旋:“毒是如何从刑部拿的?”
“嫔妾若说不知,皇上可会信?”
褚君陵颔颔首,道不打紧:“吃些痛就知了。”
指论孙氏一口牙就是这么没的,见君王要动真,心一慌,切将底牌拿出:“皇上无凭无据发作嫔妾,嫔妾不服,嫔妾爹爹也不会服,朝中大人和天下百姓若知皇上滥刑逼供,皇上亦难服众。”
褚君陵眯了眯眼:“你威胁朕?”
“嫔妾不过是怕皇上错杀无辜,难稳社稷。”
故意激说周祁就是个下贱奴才,为个奴才闹得朝堂动荡忒不划算,欲引君王盛怒无心他想,靠此蒙蔽君心保身,却看君王神色凉薄,似将自己心思览穿,仅剩的侥幸骤然湮灭。
听其笑称自己‘爱妃’,身痹如堕冰窖,喉嗓咯咯发不出声来。
“爱妃入宫这些年,尽不够了解朕,可是失职。”
问许贵嫔哪代帝王打杀个宫人须得讲证据,普天四海皆王土,君为人主,说主使是她,就不会有别个:“你不招,且让你那好父亲去同大理寺交代。”
许贵嫔心凉至顶:“皇上当真要将嫔妾赶尽杀绝?”
无闲与其废话,想是许氏招不招供无妨,招周祁的仇得报。动脚将钳剪踢到去请许贵嫔来的奴才跟前:“将她十指剪了。”
房中惨叫不绝,许贵嫔十指遭断,傲然姿态尽损,精神轰塌,栽身昏厥紧又遭泼醒。
人受不住打击疯溃,一会大哭着朝人嘶吼,一会癫笑着咒骂君王和周祁。
骂褚君陵断袖之癖贻笑天下,不配为人君,骂周祁卑鄙下作、不得好死,要化作恶鬼找他二人索命。
“大胆!”德观瞧是许贵嫔嘴越发臭,贱拿当年宫变说事,一句难听过一句,侧头瞧君王面沉如墨,哪容得他遭个疯妇诋毁,直气得腮抖。
不等君王发话,先指要治她大不敬之罪:“皇上也是你能骂的?!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将这疯妇舌头割了!”
得褚君陵意外瞧了眼。
出慎刑司心情得以平缓,醒觉方才越过君王作了主张,不禁忐忑:“老奴听不得那疯妇辱没皇上圣名,心急犯上,这…还请皇上恕罪。”
却被君王拍拍肩,夸了句好。
“陈亦和游卓敬可到了?”
难得受回夸的老奴才心花怒放:“都到了,老奴将人请到御书房才赶过来的。”
“做得不错,自去内务府领赏。”
“嗻!”二度被夸的德观心飘飘,嘴近咧到耳根子,脸上褶子笑挤到一块儿:“奴才谢皇上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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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将许贵嫔和孙氏收监,案情告终再作后续处置,转驾御书房与陈亦和游卓敬又耽搁一阵,忙完回殿已是夜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