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城南..”这次谨慎得多,借口时间太久记不清,得好生想想,没敢急定方向,随后又想着城北已经被用作坟地,城南总不会还是,遂凭感觉道了句“东”。
沈寰面无表情,眼中隐过抹鲜有的笑意:“那处也是坟地。”
“……”景南又借口自己记错了:“是城南西,我想起来了,他在家门口支了个面摊,自己做点小生意,我..我日后可以在他的摊子上帮忙,做点零工度日。”
为使谎言乱真,景南还加了段故事在里头。
沈寰眼中的笑已经蔓延到脸上:“西也是块坟地。”
景南:“……”
“你朋友住在坟里?”
“……”
“在坟场支面摊?卖给鬼吃?”
“……”景南还没察觉到对方是在诓自己,见谎撒不下去,尴尬之余有些懊恼,脸上更是烫热:“京中怎么都是坟地…”
‘就没人住的地方嚒?’
“自然是人住的地方。”沈寰看穿他的心思,如是坦白:“我蒙你的。”
景南:“……”
看着温温怯怯的,倒是挺会编故事。
要不是今日听老鸨讲过景南的身世和遭遇,他还差点就信了,整日受尽欺凌,干不完的苦活,哪来的朋友交。
也是方才发觉这人情绪不对,多留了个心眼:“为何撒谎?”
观其低头不语,又改个问:“生气了?”
“没..”景南轻摇摇头,被沈寰一问心又失落,却还是回他:“我不会生你的气。”
“你情绪不对。”沈寰心粗,不懂景南那些复杂心思,所看即所言:“若是为我蒙你之事,你说谎在先,我以谎言换得谎言,便当扯平。”
“不是这个..”真正的原因羞于启齿,景南不知如何解释,而后小心看向沈寰,观他眼中似有担心,也不知哪来的勇气,腆着脸皮主动问他:“你方才说要回去为我赎卖身契和奴契,是当真嚒?”
沈寰不明就里:“你是担心这个?”
“三百两可以买几十个我这般的人,你真为我花这些钱,我无以为报、”
无耻念头没经说出,先遭沈寰打断:“纵能买几十上百人,那日救我的也只有你一个。”
换做旁人,谁愿意捡个麻烦回去,莫说他那时满身浴血,更不明身份,难知捡回去的是人还是祸:“我命即是你捡回的,再多人于我,尽不如你一个值价。”
也就这人傻的心大,捡到人就往住处扶,净不怕生患。
那日走的匆忙,这个事倒忘问:“你我先前素不相识,那日为何会救我?”
景南为沈寰方才那话乱了思绪,辨不清心动或感动,突然听他问道这个,本就滚烫的脸又升个度,隐有熟透的架势,甚连带脖颈和胸腔都开始扑热。
‘为何救沈寰回去呢?‘
’因为好看。‘
沈寰英俊冷毅,气宇轩昂,是他打记忆里见过最好看的人。
那日这人满身血,他胆子自幼就小得很,其实心头也怕的厉害。
开始见前头一动不动躺着个人,伤太重也不知死是没死,本来都绕过沈寰走了,拎不清心善还是遭鬼驱的,多事又折回来。
景南试着喊了两声,没见有回应,亦不敢伸手扒拉,就近找根木棍戳了沈寰几下,见还是没动静力又使大点,直将侧晕着的沈寰推成平躺,等看清那张无血色的脸,脑子像是坏了似的,竟胆大地凑过去探对方鼻息。
见还有气儿,也没想过带回去这人能不能活,身不受控般,鬼使神差拖起人往倌院中藏。
一路费了景南不少气力,偷溜出去,回来又领个人,大门后门净不敢走,只敢从偏墙的没封死的狗洞的偷钻进去,再够手去拉洞口的沈寰,沈寰人看着瘦,实则身材精腱,卡在洞口环顺拽不进来。
景南又急又怕,慌从乱丛里找块尖石,把口凿大才将沈寰整个身体拖拉进来,怕人发现声音又不敢闹的太大,过程漫长而煎熬,以至于把沈寰拖进房时,手脚都是抖的..
回想那日作为,对沈寰是不是喜欢尚且不明,心思总归不干净,沈寰救自己脱身仅是为还那几日照顾,对他定然无感,甚至可能并不好男色,若知自己觊觎他的..脸,许会觉得自己恶心。
怕惹其反感,不敢说真话,为这刚起的勇气都消沉不少:“我那时是想,反正自己无亲无故,出身也轻贱,本就孑然一身,救了你也不会过得比这更差..”
甚至因为救下沈寰,使得他半贯铜钱的身价暴涨至三百两纹银,也不知算不算逆天改命..
“我方才是想说,双契即便不赎也无妨,我能得几日自由身,已然心怀感激,被抓回去也值当的,可若你真花那冤枉钱赎我,三百两天价,我无以为报,却也无法心安理得的接受。”
沈寰当他是想回报,欲说不用,但一想两张纸得拿这半身积蓄去换,确实也有点心疼。
再就是那老鸨漫天加价,二百两他有,三百两..他得再借点。
第241章 周将军要重振夫纲
“你救我一回,我自当也还你一回。”理劝两事恩意抵消,便算互不相欠,让景南莫有心理负担。
“救我的事能抵,你为我寻安生之所,何不又是一桩恩情?”
“我既救你,理当救到底,本就是一回事。”
景南不认这等说法,为的他那份不耻之心:“你买下我,我自该是你的奴隶,与其劳心为我谋去处,何不将我带回府上,指样下人的活计给我,也算我回报你几分恩意。”
闻沈寰道“不能”,误会他是不好与府中夫人解释,暗咬咬唇,底气却已不多:“就说我是你买回府干脏活的仆役,也、也不行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