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下虽是有周祁了,大可改随她姓。
周未远没猜到她会来这手,气得吹胡子瞪眼,手指着周夫人“你”个半天,只憋出句’不可理喻‘:“我看你是疯了!”
“你才是疯了!”周夫人更不与他客气,直骂周未遭皇帝灌了迷魂汤:“那姓褚的稍对周祁好上两日,你还真当他生了菩萨心肠,上赶着地替人卖命?!”
那狗皇帝险害得她家破人亡,再补偿有什么用,一句醒悟便想抵清周祁所受,哪有这容易,唯有让他千倍万倍报应在身,才够解她心头之恨:“杀他又如何?你也不想想,皇帝醒悟才只给句轻飘补偿,若他不悟或醒的晚,祁儿可还有命受他的好?怎么,昏君虚情假意,又把你周未一身忠骨给感动到了?”
周未负手长叹,怒极反而静下气来,凝重没个话,遭周夫人当成理亏,冷笑着又质问:“怎么不说了?是被我戳中痛处,还是不敢认你周大将军这张愚忠的嘴脸?”
本为行刺之事日日后怕,近来心都没个安宁,周未回府也不与她通声气儿,二话不说就拽着她往禁房关,更为此事要动手打她。
周夫人神经绷得近断,本就如步悬崖,再被周未粗拉暴斥,情绪彻底坍塌,再多心惧尽转为愤,对皇帝的恨被激发,反而不怕,再看周未受皇帝命要罚自己,扬手欲扇上脸,哪受得住这气,反手先往周未脸上甩了巴掌。
再就是眼下这般场地。
当周未会拂然与自己争论,乃甚做好将人骂个狗血淋头的准备,却看他冷漠不做回应,等周夫人骂够,似失望地将她看着:“你也知是皇帝醒悟,如若不然,凭你干地这些勾当,尚不说我与周氏如何,光是你与周祁,你何会安然在府上与我吵闹,周祁又何会有命活着,为你这糊涂娘亲求情。”
让周夫人尽管闹,不到半年时候,绝不会心软放她出去:“你若真为祁儿着想,心盼他好,更不该将他置于险地。”
让周夫人好生反省,莫害的亲儿反为她操心,遂不顾其怔坐在地,狠心锁门离去。
外头的下人见周未出来,没见他脸上有新的巴掌印,显眼处亦无抓痕之类,更惊奇的是,连被关的周夫人也没再说骂,禁房内安安静静,不闻丁点声响,悄各交涉几句,纷纷猜测周将军的夫纲是振住了。
周未在禁房不显,被周夫人一顿讽,离开后也怀疑自己是不是罚过头了,自我反思一阵,仍没个答案,争不清谁对谁错,心甚烦闷,算想无事出府走走。
直至落霞,仍未找好景南去处,沈寰改换思路,欲先将人藏起,等回宫凑齐银子,先赎了身再安顿他。
就怕老鸨神通广大,趁他凑银子这阵找到景南抓人回去。
周未一根筋地要分个对错,沈寰和景南各怀心事,双方净没看路,又是相对方向,偌宽条街,不偏不倚撞个正着。
“抱歉、”周未歉表出口,抬眼见沈寰稍愣了愣,怀疑自己被周夫人气昏头了,看谁都像皇帝。
沈寰也认出周未,心绪几经波折,腾生出个念头。
景南看他二人盯着对方发神,轻声喊沈寰:“你们认识嚒?”
各自回神,周未先抱拳,接道方才未尽之言:“无意冲撞,还望二位见谅。”
沈寰直接叫人:“周将军。”
即问周未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是?”
“将军稍等。”沈寰回个礼,先将惊讶分不清状况的景南带到一旁,确认这个距离能看到人,叮嘱其有事立刻喊他,得景南懵惑点头,赶至周未身前,从怀中取出象征暗卫身份的令牌给他:“属下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相助。”
先皇在位时,朝政之事没少令暗卫去周府传信,令牌周未倒是认得,真假就难辨。
况君王跟前的暗卫,闲得在街市与人游逛,又碰巧与自己撞上,再有事相求,结合今日君王传见之事,脑中几样阴谋闪过,顿生警惕:“沈寰?”
“是。”
“本将怎知你这令牌是真是伪,又是从何得的?”
大臣与暗卫私下往来,于谁都是死罪,若这人身份是真,皇帝派他来这一出是为何意?
“属下并非主子所派,亦是无意遇见将军。”更知与朝臣往来的下场,但想及君主宠爱周祁,对周氏必定诸多宽待,此事即便捅到主子跟前,受罚只会是他,并不会连累到眼前人,遂才敢打周未主意:“将军若有疑,事后可带属下向主子求证。”
‘那他不是要全程跟着?’周未疑心更重,眼望向不远处的景南,再审沈寰,威压阵阵:“你想求本将何事?”
沈寰神色稍尬,有点难以启齿:“属下想问将军借些银子。”
“借银子?”周未有点怀疑他是假借暗卫身份讹自己钱:“多少。”
“三..百两。”
“……”
沈寰也知此事离谱,但口都开了,还是硬着头皮与周未简道事因,并表明回宫后会自觉向君王坦言借钱一事,君王亦早知他出宫为甚,断不会殃及周未受疑,末了再三保证会在今日内把钱还上。
周未倒不是在乎这点银子…也有点在乎。
京中朝臣多的是,光这条街就有几个,沈寰别个不找偏找上他,不疑心都难。
“属下也是方才碰见将军,临时起意,更知将军为人刚正,许会相助。”
周未抬手,示意沈寰停了吹捧的话。
‘帮可以,银子也能借,事却得想周到。’
不论这沈寰是不是暗卫,君王生性多疑,事远不如他料想的简单,褚君陵若是轻信辩言之人,周氏就不会落得先前境地,周祁更不必遭那几年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