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遵命!”心情几经跌宕,如陷沼泽,又于濒死之际遭人拉起,推进万里云端,惊喜不过,闻主子降惩,紧表示自己甘愿领罚,无丝毫贰言:“谢主子宽赦!”
而后想到将受之刑,喜色渐褪:断恆药性剧烈,最摧残人心智,专为惩儆之用,沈寰受这毒物折磨过几回,发作时丹田经气错窜,痛感倍扩,求死都不能,再挨百下鞭子,命真就难说。
幸而君王暂没把人抽死的打算,断恆毒发时长七日,遂让沈寰自个把握,于七日内领完鞭子,算缓他几口气吊。
心又奇怪,这暗卫死都不怕,唯恐遭他厌弃,是念兄长如父,拿他当爹看了?
若按这人前世所说,仅因为中秋的那块月饼,未免太没个出息。
“谢朕做什么,该谢的是你主母。”
要不是周祁在殿中,今日沈寰想得轻饶,除非夺他的舍。
沈寰略疑惑,想过头来主母是谁,心生惊讶,虽不知君王话为何故,猜周祁人在内室,膝转过身,恭敬朝里头叩个首:“谢主母宽赦。”
没得周祁回复,遂又跪回君王所在方向,等其指示。
天色大晚,周祁白日吐完就睡,醒后被褚君陵拦在榻上一番逗弄,而后沈寰和府上护卫又来见,至此胃还空着。
褚君陵这下也想起,赶紧喊个奴才传膳,顺将杵在一旁的德观支使去备药浴,事吩咐完,再才转头看向两人:“还不退下,等着蹭朕这顿晚膳?”
两人自然不敢与君王同桌,但各有事问,相顾看看,由沈寰先开口:“景南之事,还请主子示下。”
“周府内务何时也要朕做主见?”烦让沈寰自行去问周未,省的手伸长了再惹的里头那个多想。
后想到府内事向由周夫人掌管,今日让周未看着处置,也不知他那老丈人回府后如何训的妻,可有阳奉阴违?
免让周祁听见,喊过打进殿后答过两句话就没啥存在感的护卫,压低声过问周夫人情况,知其遭周未罚省禁室半年,轻挑挑眉:’凭周祁娘亲的刚烈性子,被关这么长阵时候,比吃刑责也不差什么,周未倒是能狠得下心。‘
护卫答完话,肃行个拜礼,又把借钱的事问了一遍,即听君王冷哼:“一介娼贱,需得浪费银子?”
沈寰当君王方才那话是准让景南留在周府,欣喜刚生,陡然又听这句,心没个底:“主子?”
以为君王是嫌自己此举丢他的脸,忙表示不必同周未借:“属下房中存有些积蓄,可给景南作赎身用。”
虽还差了几十两,与那老鸨讲讲价,让其行个方便,对方要实在不肯松口,软的不行就来硬的,他拿拳头抵差的银子,想来那老鸨总会答应。
“望主子首肯,容属下再出宫一趟。”道事办妥第一时间回刑堂领罚,被问及积蓄共有多少,虽惑仍如实道:“算上身上剩的,拢共二百三十两。”
紧被褚君陵以光赏鞭子罚轻了为由,没收所有积蓄。
沈寰:“……”
主子要自然不敢不给,欲将身上剩的先行上交,被褚君陵嫌太零碎,让其自行留着,先命奴才将周府的护卫领出宫去,另喊个暗卫去收沈寰房中的积蓄。
返身瞧沈寰欲言又止,表情还忒纠结:“不舍得?”
“属下不敢!”
只是主子不准他问人借,积蓄也尽收了,他上哪凑那三百两银子。
褚君陵给他支了一招。
‘抢’。
口诫沈寰一个暗卫,若没用到两张纸都抢不到手,也莫回宫领什么罚,自行去寻处地方了断:“朕手底下不养废物。”
“?”沈寰怎么也不料事情会是这么个走向:主子此意,是让他去倌院当悍匪..
后听君王道花冤枉钱赎个下作娼贱,倒不如孝敬他这主子,若有所悟:“属下生死都是主子的人,救助景南仅为还恩,绝无半分私情。”
褚君陵怪色瞧他一眼:这狗东西怕不是误会了什么?
私情与否他懒得管,一切还照前世的来,只要沈寰莫犯他忌讳,不作到自个眼皮底下,便真与那娼子续上前缘,他且当不知这回事算。
“不是要出宫?”
见晚膳呈进,尤不满沈寰还待在此,催其赶紧处理好宫外事,滚回堂中领罚,随后也不管他,动身去喊周祁用膳。
“属下告退。”
沈寰直至踏出宫门,人还有些恍蒙:主子方才…是在教他白嫖???
摇头挥散脑中所想,既是主子吩咐,定然要遵,况景南就是他硬抢出来的,这事沈寰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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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了,叫几次都不应,又在发呆?”
周祁被唤回神,合上手中话本:“奴看得入神,没听见皇上叫奴。”
褚君陵闻其喊让自个‘恕罪’,又轻瞅眼周祁手上倒反了方向的话本子,装瞎没拆穿:“去外间用,还是朕让奴才将饭菜端来。”
周祁选在外间,下榻没找着鞋,闻是今个吐身被秽物弄脏,忘喊奴才拿换的进殿,也不知褚君陵这话是真,还是这人故意没吩咐,不肯让褚君陵抱:“奴改主意了,还是在此处用吧。”
褚君陵自觉收回手,喊奴才将饭食转呈到内殿,以周祁身体为重,饭间倒忍住没逗弄他:“方才的事都听着了?”
周祁筷微顿,夹块嫩笋咀嚼,细吞慢咽如画似的,引得褚君陵注目观赏,眸色渐邃,良久都不移开。
被人眼灼灼的望着,周祁心直发毛,实在吃不下去,轻将筷子放到碗上,起要离席,被褚君陵按腿坐回:“怎么不吃了?”
周祁睫羽微颤,侧头回望他一眼:“皇上直看着奴,奴吃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