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看身后守有大群奴才,只得咬牙往前,一心提防昏君再作乱,未顾得上望路,等见门前几处台阶,赫然抬头,偌大的匾额正入眼帘,不巧是议政殿。
“……”
第274章 没见贵君也在?
到底是被骗进了屋。
殿中人有八九,有是先帝在世便效忠于皇室,有是受褚君陵亲自提拔,周祁少认得几个,最相熟的属逢宗耀。
对方也见着他,碍于君主在前,压下心绪朝周祁微点个头。
“臣等叩见皇上。”
褚君陵不喊平身:“没见贵君也在?”
几人面面相觑,没明白过来‘贵君’是何意,就看君王将人牵上主位,登时又惊又骇。
倒是太尉与宰相先悟,携领几个摸不着头的大臣事行宫礼,得让起身,各往周祁身上打量,周祁如坐针毡,再因自馁作祟,叫一众或生或熟的人当猴般瞧着,心更局促。
褚君陵瞧人紧绷,暗握住周祁手作安慰,边含警告扫视诸臣,半晌觉是安慰无效,稍作思量,喊逢宗耀到前头:“你二人交情甚笃,可要单独聊聊?”
得周祁意外瞧他一眼,有些莫名:“怎么了?”
周祁轻摇摇头,心想这昏君平日看他得紧,多与哪个奴才交涉几句都要盘问,眼下倒大度:“国事要紧。”
语罢同逢宗耀使眼色,却瞧他望着自己一双腿脚,神色尽隐晦。
登觉难堪,手遮掩地落上膝盖,靠宽松的襟袖盖住双腿,逢宗耀也回神,意识到冒犯紧避开视线,接周祁的话道:“政务为重,臣与初叙可改日再叙。”
褚君陵只不悦:“初叙?他如今是朕的贵君,交情归交情,规矩都不顾了?”
“..”
方才瞧周祁腿脚有疾,又是极不愿留于此的模样,他当君王带人过来是为羞辱,满腹担忧,再听君王一声冷哼,当要借事发作,谁料却是为这..
发展与预想好上太多,逢宗耀心懈下,请声’告罪‘,观君王还欲说甚,却被周祁按住动作,只让众人先谈要事。
“皇上认真些。”
褚君陵无不从。
官贾勾结之事已知,灾粮受贪运作,平民百姓拿不出银子易食,多饥食者为能糊口,卖身为肉于市,作活人食。
更为甚者,童子童女为引,歃血烹汤,肉骨砌台,献以祭神祀。
周祁从头听罢,万般胡想化为惊愤:“菜人而食,此等人间与炼狱何异。”
褚君陵恐他动怒伤身,忙顺背做安抚,边将来时所谋之策道过,一捧一踩:“贵君不经朝政尚能谋得良策,倒是尔等,皇粮公禄吃着,专打这门子交道,净没悟出个所以然来?”
“臣等惭愧。”
左右不是真要怪罪,褚君陵闻声,紧朝几个大臣递眼色,暗示几人顺意将周祁赞上一赞,为他多生几分自信。
后瞧周祁神态窘迫,耳根子也发烫,心知过犹不及,遂回正题。
泾川一案尤其恶劣,地方贪官势重,层层通气,再遣文臣实没必要:“文不成便动武,朕偏要瞧瞧,强龙压不压得过地头蛇。”
底下大臣自是恭维。
动武得用武将,褚君陵环视一周,瞧逢宗耀眼动不动往周祁那儿瞟,眸色稍暗:“逢爱卿总瞧着贵君做甚,不成是要他带兵稳乱?”
逢宗耀连道不敢,被问心头中意人选,定神思索片刻,试探报过周未名讳,观君王神色转晴,知是蒙对,暗自轻吐口气。
褚君陵满意人选,却不打算真遣老丈人去。
“杀鸡焉用牛刀。”区区几个贪官污吏,派周未去属大材小用,朝中将军不止他一个,张华二人姑且不论,今年新将亦添不少,正是该冒头的时候:“朝中新将,诸位可有推举之人?”
“皇上。”大臣中有一人出列,以武将之礼跪身上前:“启禀皇上,小将愿往泾川安政。”
周祁询声望去,自荐的是个年轻男子,岁数瞧着与他不差,再听余人对其夸赞,便知此人为工部大臣家的幺子,亦是今年从一众世家寒门中杀出来的武科状元—-曾崇明。
眼前人有洪武之志,风发果敢,胸怀一派刚正气,意气扬扬,何其耀目。
若他未历早年事,也该有这般凌云抱负,或如梦中的周祁,封将中郎,至始风光,如何都不该是这副模样。
与眼前人成鲜明对比,叫周祁自惭形秽,自卑如溢喉的腹水压得心口换不过气来。
“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握住周祁的手猛被抓紧,察觉身侧人异样,褚君陵登时紧张起来,将还在请命的曾崇明晾到一旁,当是周祁病痛又发作,心疼要传太医,先遭对方出声拦下,道了句’闷‘:“我想出去走走。”
“当真无事?”
就见周祁颔颔首,脸有苍白,确不像是旧疾复发的症状:“那是怎么?脸色突然这般差?”
观人不愿说,心急得厉害,眼无意瞥到脑瓜子匍地的曾崇明,回想周祁便是从此人自荐时起的异常,细一琢磨,当下也恍然。
复观周祁难受至极,心疼使然,不敢将人逼得太紧,遂也应准:“你先四处逛逛,朕商完政事便过来。”
见是他身边那俩奴才不在,没个人护主,怕再生前日恶奴欺主之事,更知周祁不喜与生人接触,随意指多奴才伺候,又恐逼起这人心病,前思后想,只敢与他小声商量:“你只身去朕不放心,便喊个会功夫的跟着?”
半晌不得人应。
果真见其乱想,眼瞧着那曾姓小将,神色似悲似羡,叫褚君陵心疼极了,懒顾殿中有外臣在,揽人入怀压低声哄:“总瞧着那曾家的做甚,也不怕朕醋坛子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