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周祁娘亲脸色煞白,深知岳母记仇,恐其日后在周祁跟前编自个的不是,没说更狠的吓唬,再瞧方才一口一个反对的大臣这会儿静若木鱼,约莫遭那几句双关话震住,见达目的也不久待,留德观在场安置后续,佯怒离席。
走前将桌案劈成了两半。
众人望其震怒,唯恐脑袋被当成桌劈,殿内一时死寂。
君王一走,又是在气头上,大臣中无一人敢追上前表态,周祁受封之事就成既定。
德观叫苦不迭,宴事乱套,圣上走便走了,偏留他应对这棘手场面,也是糟心。
硬着头皮缓阵气氛,经此一出,半数大臣无心吃喝,歌舞琴曲亦多余赏,只顾忌着德观身份,无法要给这御前总管几分薄面,气氛这才回升一二。
个别极不甘的,不敢径直找上君王,略一商量,结队围向周未说教。
“周将军在朝多年,最该熟识朝纲律令,这什么该认,什么不该认,可得看明白。”
其中个与周未极不对付的大臣接过话:“男人做贵妃,这不是瞎扯嚒?此事若传进你周家祖宗的耳朵里,将军也不怕死后在列祖列宗跟前抬不起头来。”
周未也不是软柿子:“我周家的事,还轮不到房大人操心。”只让那房大人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地,莫如京里传的那般,老子的田让儿子先偷着犁了:“如此比较,大人恐是比末将更抬不起头?”
“你!”
当年房府嫡子与亲父新纳侍妾悖伦之事闹得沸沸扬扬,房游生为封口,明里暗里除去不少人,也是手段够狠,京中未敢再有拿此事说道者,更遑当他的面。
如今被周未犯到忌讳,又是对着朝中众人,房游生脸黑青,冲过去要同周祁拼命,被同来找事的大臣两两架住,凑在他耳边小声劝说:“大人先冷静点,你可不是周未的对手。”
另外个大臣也劝他:“张大人说的是啊,周未可是实打实的武夫,上战场卖过命的,刀下亡魂没有百万也有十万,就你这样的,都不够他练手。”
实说周未一拳头下来房游生真得去见祖宗,纷纷劝其智取,房游生这会气炸了脑,哪听得进劝,瞧这些人不帮自己也罢,还灭他气焰助长周未的威风,直接将架着自己双臂的大臣左右抡开,握着拳头就往周未脸上砸,被周未轻松截住,一个反擒,伴随着一声不屑冷哼:“不自量力。”
房游生哎哟叫唤两声,吃痛骂骂咧咧。
其余人不敢与周未硬碰硬,只能站在道德制高点谴责他:“周未你别太过分,还不赶紧将房大人松开!”
“恶伤同僚可是重罪,你不要命,也为你那瘸腿的儿子想想。”
“房大人不过是讲句实话,你莫不是恼羞成怒。”
讽刺周未丢不起脸就让他那好儿子自觉将圣旨还了,或是自裁留点体面,不若以色侍人得一时好,最终也是自食恶果:“周祁领不领旨,你赔的不过是一府性命,皇上失的可是万世清明。”
周未听罢,手上力气又重两层。
房游生眼泪都痛出来了,依然不忘嘴硬:“男儿好色最是常情,不过是睡个卑贱侍妾,本官没这般小气,倒是你周未,我儿再与哪个有染,总好过你那不知耻的儿子,上赶着遭人枕、”
话未说全,遭周夫人一掌扇到脸上:“休辱我儿!”
耳光响亮,震得在场人蒙了蒙,房游生更不可置信,瞧是自己挨了一介妇人的打,当即暴怒,本着被周未强押着的那只手不要,硬要与两人拼命。
周夫人最受不得哪个说周祁半点不是,何况是这折辱人的污言秽语,气让周未将人另外只乱舞着的手也扣住,作势也要房游生好看。
众人皆不料事态发展成这般,更不想周夫人慓悍至此,恐遭误伤不敢拦人,还是后头越闹越凶,怕引来君王,两方人手拉的拉,劝的劝,这才勉强控制住局面。
房游生挨了巴掌不算,脸还被抓伤,可谓一点好没讨着,许是让周夫人不要命的架势吓到,这会不敢骂周祁,只骂周未娶了个泼妇,紧被周未一拳头挥来,翻眼倒地不起..
德观小解回来,远远听得殿中热闹,还当是宾客尽欢惹的,欣慰赶入,却见觥筹摔了满地,文臣武将打得激烈,朝臣家眷劝的躲的都有,个别性子烈的不满遭误伤,随夫加入混战,头发首饰扯落一地。
‘这是造的什么孽哟!’德观心力憔悴,为免殿中更多财物损坏,连声阻止:“住手!都住手!”
喊破嗓子也没人理,急得边招呼侍卫进殿,边赶过去拉架:“都别打了!诸位不在乎自身颜面,也瞧瞧这是什么地方!”
几个打红眼的大臣不分你我,逮着人就揍,使得德观很挨了几下,最后让一记扫腿扫折了腰:“……”
还是远远躲着观战的几个新入朝的大臣发现,将人抬了出来,德观老骨头伤着,站不了也动不得,眼瞧局势越发失控,紧让奴才去请君王,自个寻了处安全地方等太医到。
卢景华趁乱同卢蕴贞递个眼色,先后离了是非地。
“怎么了?”卢蕴贞出殿就见自家父亲阴沉着脸,问也不回复,只拉她到无人处:“皇上今日不像是真怒。”
瞧卢蕴贞仍不解,语气更凝重:“周祁怕是真入了皇上的眼。”
至于心入没入,暂且难有定论,总归于他父女二人算不得好事。
卢蕴贞下意识想否认,却联想君王上回冷漠,也有些不自信。
转念想到宴上所见,心生歹计,只劝卢景华放宽心:“入不入眼都不妨碍,那贱奴就没做主子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