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祁最终没出去。
昏君硬赖着不走,又拿软态度磨他,弄得周祁有气却无力发,只能闷在心头,还是褚君陵瞧不过眼,等沐浴过拉人坐下,趁帮他擦头发往耳尖轻捏捏:“还在生闷气?”
周祁任揉任搓,就是不回应。
“知你不高兴什么。”褚君陵看他这模样就来趣,故意将周祁头发搓得乱糟糟地,被他仰头瞪来,顺势往额头上亲亲:“往后事事尽不瞒你。”
就看对方眸光流转,似在考虑这话的可信度。
“不欺瞒,不算计。”
得许久沉默。
褚君陵也不急,将他满头乱发捋顺,打算等睡时再哄哄。
摸摸发梢还有些润,换块干布又擦上阵,期间防周祁等得无聊,拿本游记给他打发,又嫌灯暗太伤眼睛,多点上几盏,等后怕人渴着冷着,添好热汤欲去取薄毯,被周祁无可忍的喊住:“皇上只好使这些手段哄臣?”
打算睡时再哄人的褚君陵一脸莫名:“朕还没开始使呢。”
边取来薄毯盖到周祁身上。
周祁:“……”
过半个时辰总算歇下,褚君陵刚进被窝,就听枕边人瓮声喊他。
“怎么了?”
又是片刻沉默:“只有黥刑?”
正准备开哄的褚君陵稍迟疑。
“直至今时,雷恒等人除被废武功外,只有黥刑?”
褚君陵不悦地“嗯”声。
“事事不瞒臣,不欺骗,不算计。”周祁侧过身,借着透窗的月色看他:“君无戏言。”
被褚君陵按进怀中:“不信朕便等明日去问那逆贼手下。”并不准他再提雷恒,否则就要周祁使手段来哄他,哄不好便“梦游”去将那些个贼砍了:“朕可不好哄。”
被周祁反抱住。
—
翌日早膳过,褚君陵闻人带到,颇自觉回避。
走时主动与周祁交代去处:“过两日回京,朕去清点行李,有差的好趁早备上,管事朕顺带也捎上,待会上街肆买些能存放的土产,路上吃些,也给你爹娘带些回去,既是宽慰他二人为你担心这几月,也算替你尽几分孝心。”
闻人道谢,凑身过去讨个亲近,随即当周祁面将暗卫和下人尽遣走,只传周暀来守着他喝药:“想问地尽管问,朕不偷听。”
遭周祁意外瞧了两眼。
“怎的这副眼神?”
“臣是看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但凡有关雷恒之事,昏君向来是警惕他,此番不仅不监视,连暗卫也撤了,委实可疑:“皇上今日倒不怕臣耍心眼?”
“朕倒是想时刻盯着,就怕某些人置疑朕是要威胁哪个,问得实话也成假话。”褚君陵故作气哼,装得满脸好心惹猜忌的冤枉:“朕在场也不对,不在又是有阴谋,就没个不错的。”
假怨周祁难迁就,待他将信将疑赔个不是,又讨个便宜。
“……”周祁揩揩嘴:“皇上原是在这等臣?”
褚君陵乐不语的离开。
…
“阿暀。”周祁喝过药,趁王虎从前院过来这阵叫住打算端碗走的周暀:“你帮我个事。”
周暀眼皮子一跳。
第316章 朕不是要你怀
褚君陵就近从侧门离府,未与王虎遇到。
周祁嘱托过周暀,即见官差带人进来,按规矩先行礼,随后押王虎下跪,立于其侧等候发令。
被令卸去王虎四肢镣铐,恭释以防贼子伤人,得放后才能解,惮于周祁强硬要求,不敢违其命,解除枷锁又照吩咐退到外头,彻底不知屋内动静。
“你..”
周祁含愧看向王虎,见其脸上“刑犯”二字,竟不知要如何开口,只能先扶他起来,添好热茶请人入座,却迟迟无话。
还是王虎先招呼他:“公子身体大好了?”
周祁心酸颔颔首:“都好了。”
却无颜面对他,一直垂着眸:“是我害你们。”
“哪怪得您!”王虎喝口茶,愤愤然捶桌道:“往饭菜里下 药的是管事,您当日忙于治身,固然不知情,官府说是奉周将军之令,我等却知将军磊落,不屑用那等龌龊手段,此事定是狗皇帝所为!”
又看周祁负疚,手拍上他肩膀,拿玩笑话开解他:“公子总低着头,莫非是嫌我面相丑陋,没得眼见?”紧怪官府的人粗心,来时光顾着绑他手脚,脸竟是忘遮:“不看着也好,省得将您害出心悸,我心头既愧疚,那些狗官怕担责再拿我顶罪,我还没法儿走。”
周祁总算抬眸,喉发苦问王虎等人被抓之后可常常受刑责。
“刑倒是少受,就是如今失了武功,更难是皇帝对手。”顺想到武功被废那日从郡守口中套听到的:“领头的早说周福可疑,赖我蠢得没信,动刑那日郡守来过,说是奉您之令。”
雷恒等人自然不信。
“秦烨趁此提要见您,套知是周福代传,昨夜又来官差通知您要见我,今日更要将我等释放。”
让抓捕的既是皇帝,断不会轻饶过他几人,如此做法,要么是皇帝有更阴狠方式,要么就是周祁求情:“京城遥远,皇帝却能实时洞控此地之事,公子只告诉我,那周福可就是狗皇帝?”
观周祁缄默于是确信,想到前些日被对方耍得团团转,破口就骂:“*他娘的,早知一剑攮死那狗皇帝!”
再想到来时雷恒交代,气惴惴转告:“领头让我带话给您,帝王情意最不当真,您既做有选择,不论为情还是为周氏,都不该为我等求情。”
“我明白。”却叫周祁更不好受:“我愿想着..损失武功至少换有一线生机,只没想、”话到失声,旋即侧过身去,手往脸上不知做什么,须臾眼酸涩转回来,愧极将君王放人真相及擅自替几人做主之事道过,再不敢看王虎:“好不好心,我都是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