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周祁用土话回句他听得懂土话:“算谁都是小事,摊主背法鬻贩珍兽,就不怕我报官?”
“报官?您想报哪个官?”谢老幺听这话反而不怕:“实话告诉您,县令是我表姨夫,别说您告不告得了我,光是买卖同罪,二位就跑得了?”
涿安县令陈怀民,是谢老幺二外婆家大女儿的丈夫,县里最大官,与谢老幺不仅是表戚,更有利害往来。
谢老幺所赚黑银有三层是孝敬给陈怀民,陈怀民贪赃,却也干实事,自其就任,涿安县内沿革日好,穰穰满家,街衢冇有贫乞与夫凶豪,百姓承其惠,是以明知陈怀民是贪官,对他仍多崇敬。
再者陈怀民有明令,县内人不得自相鱼肉,违者轻则受重责,重则削户,长日默化,致使百姓盲从团结,遂有纵谢老幺为奸之事,谢老幺又因此只坑骗外来人,本县人利益不受损,更不必要多惹闲事。
层层利害参杂,即便周祁告上公堂,也拿谢老幺没办法:“我听二位口音是京里人?涿安这地方,您二位说了可不算。”
“若我上告回京。”
谢老幺嗤笑:“您尽快告去。”
他摆这摊子半年,来客何止京城这两个,事至今没闹大,便是提早与县令谈好,受坑的不告官则不管,告则由县衙出面调解,再’强制‘他退半数钱,双方就算事了。
再有如这两人一般难对付的,他便自曝是县令亲戚,外来人听他有县太爷撑腰,大多自认倒霉,即使有不认栽地真往上告,上边儿还有县令打点,或是真来查,有满县人给他作伪证,有理的还是他谢有理。
“小人再不学无术,法还是识得,我早在县衙备过案,有这小兽养权,关着它不犯法,带着上街是怕有窃贼趁无人在进家里偷盗,至于彩头…可是实物也可是吉兆,小人一没构成事实交易,二没强使此兽献技,连高价也是您自愿给的,您能告我什么?”
说罢拿出二十两银退还给周祁:“二位共花销三十五两,大过年的,您别为难我,我也不多要您,还金您收好,就当是给二位的拜年钱,还请二位快些离开,莫耽误小人做后头生意。”
紧被箭矢戳脖颈子。
“做、做什么!”谢有理没料到两人明知他有后台还敢动手,登时有点慌:“大过年的,有事好商量,我再给你们多退五两,你们别、”想叫别冲动,又紧觉示弱是助长他人气焰,死攥住衣袴抖着声充硬气:“别给自己找麻烦!”
脖颈间猛吃痛。
箭矢刺破皮肉,真见了血,谢有理看两人真要他命,即刻就认怂:“贵客息怒!”边嘴喊人手下留情,边怕得摸出周祁给的银票,连带那二十两一并给他:“我全退、不不,我再倒贴一半给您,您二位别冲动!”
又是没哪个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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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祁贯来讲究先礼后兵。
看谢有理要赖到底,讲不了理就不讲理,给褚君陵去个眼色,让将人控制住,又看周遭百姓想帮架,由着昏君稍刺伤‘人质’,颈血外流,镇使周围人或惜命或顾忌谢有理安危不敢再上前,免去一场冲突。
后看他将银钱奉还:“退就不必,倒是我还剩次机会?”
谢有理只敢点头。
第319章 得委屈皇上陪臣过个不太平年
周祁找细绳将箭绑作三捆,三投三中,赢后将关红熊的笼子提过,与褚君陵道:“回去了。”
路上回想当时事:谢有礼被扔趴到地上也不起来,就张着眼睛瞪他两个,又不知被吓地还是摔疼,一个大男人,眼通红地竟是要哭了:“臣总觉遗漏了什么。”
褚君陵想想:“摊子忘打包了?”
周祁:“……”
实在没思路,压下心中怪感,看向笼中翻着肚皮打呼噜的红熊,问昏君要怎么处置。
“你喜欢就养着,养不熟再炖汤吃了,皮毛给你做围脖。”被周祁轻一瞥,立刻不逗他:“你不是喜欢才非要来?”
喜欢是喜欢,野兽难驯服,总不是好养的:“明日寻个兽医来诊,有疾则治,无恙再寻山林放生?”
褚君陵尽依他。
“当场定有人去报官,今夜想必睡不安稳。”
但也不打紧。
真有个什么,昏君身份不能暴露,他还有块令牌:“就得委屈皇上陪臣过个不太平年。”
“又说生分话!”褚君陵不满,看此处鲜有人过,将周祁身一捞:“有贵君作伴,莫说是“年”,刀山火海朕也情愿得过。”
被周祁手推开。
回住处将熊给暗卫照看,另差两人潜去官府查事。
近来除却铲雪开路,主子就没过别的吩咐,平素闲逛也不让跟从,使这些暗卫得闲一日复一日,手头没事心更没底,此时得令,外出那两人倒熟练,留下的几个各个犯难,生怕将这野物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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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府夜里竟没来人。
周祁失眠,想起身到外头走走,又怕闹醒在外侧的昏君,作罢翻个身,遭对方拦腰搂进怀里:“睡不着?”
“扰到皇上了?”
褚君陵往他颈窝蹭蹭:“在担心今日事?”
“倒不是担心。”周祁微叹,翻回身与他正对着,正想说什么,突听房外一阵响动,瞬间坐起身:“谁在外头!”
听暗卫道抓到个贼,凝色望昏君,褚君陵旋即也起来,帮周祁将衣襟穿上,下床掌灯,打开门一瞧:好嚒,谢有理半夜三更偷熊来了。
“小瞧你了。”
谢有理也不料这两人还有护卫…
颈间多把武器架着,再对上褚君陵阴恻恻的目光阴恻恻的话,身发抖心发毛,说话都结巴:“我..我的熊在..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