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狗时一天能给他捅八百个篓子,变成人就会乖乖听话了吗?
虽然男人也并非对摩登都市一无所知,起码在交谈的蛛丝马迹中,佘初白获悉他仍保留着狗形态的记忆,就像蹒跚学步的幼童,虽不明白社会运行的逻辑,但行为准则多少有点些常识。
用狗的两只眼睛去看,用狗的四只爪子去踩,未必不比人了解得透彻。
然而,刚走上人行道,佘初白就意识到,他太乐观了。
一只手鬼鬼祟祟地摸到他身上,一连被甩开数次仍锲而不舍,拽着衣角不肯撒开。
每当有一辆车从马路边缘飞驰而过,那阵抓着衣角的力气就会陡然加重。
是狗的时候也没这么怕啊?
虽然以前每次过红绿灯,都是佘初白抱起来走过去的。
佘初白由此明白一个道理,每一次小小的溺爱,都会在不远的将来狠狠反噬。
“要不然……我们……回去吧。”男人极小声地说着,“不想出去玩了。”
过去无法挽回,但佘初白不会一错再错,放任孩子成为一个脱离社会,闭门不出的御宅族。
佘初白握住那只轻颤的手,眺望前方,语气稀松平常:“跟上。”
原本落在身后两三步的距离,一下子被拉得平齐。
男人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度,很想说这样更热了,但偷偷瞄了一眼佘初白,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四周鳞次栉比的建筑群带来很强的压迫感,比最年迈的参天古树还要高大,一眼望不到头。
大树纵然还可以伸手触摸,偶尔也会落下温柔的叶片,而这片高耸入云的钢铁森林,任凭风吹雨打,自岿然不动,固若金汤,反倒像一个坚不可摧的陷阱。
好在,他还有可以依靠的向导。
男人侧脸看了看神情淡然的佘初白,仰起头,灰暗的眼中亮起了些色彩。
第17章 唯一的傻帽
佘初白想死。很想。
为什么他知道让狗戴上帽子,却没有顺手给自己也拿上一顶。
耳朵与尾巴都隐藏得堪称完美,但他们走在路上,回头率还是达到了百分百。
靠!男同有什么好看的啊!
不……不是,两个大男人手拉手,就这么值得关注吗?
不过,如果是别人,他应该也会悄悄瞧上两眼。
如果以为这就是极限,那就大大低估了老天爷为他设置的人生难度。
自动扶梯上,被紧紧熊抱住的佘初白几次呼吸停滞,热,闷,想死。
不夸张地说,佘初白这辈子都没受过这么夸张的注目礼。
紧邻的另一侧扶梯平稳下行,一位戴着墨镜的乘客甚至不顾表面礼节,特意捏着一只镜腿推下鼻梁,就为了更清楚地打量他们两眼。
光天化日,搂搂抱抱,的确有伤风化。
但佘初白能怎么张口解释?扒在他身上的这个人,其实是个狗来的,抱着狗坐扶梯,就很常见了吧?
又是一笔孽债。
出门可供选择的娱乐活动并不多,毕竟不能指望一只狗看懂电影或是玩剧本杀,佘初白选择了最没门槛也最好办的——吃饭。
在手机上团了一份三人套餐,佘初白直奔火锅店而去。昔日门庭若市的店铺此时显得冷清,不过这更合佘初白心意,人少就代表着事也少。
果不其然,无需排队等号,服务员直接领着两人落座,佘初白挑了个转角靠窗的位置。
明明店内没多少顾客,菜上得却很慢。佘初白想,难怪生意不佳。
枯燥的等待,现代人佘初白玩着手机,而原始人狗蛋无所事事,东张西望。
突然,两名结伴而行的女生朝他们这桌笔直走来。更准确来说,是一人生拉硬拽着另一个面带忸怩的女生,走两步退三步。
佘初白从玻璃倒影中瞥见这一幕,心头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
他稍稍抬眼打量了一下对面浑然不觉的男人,又对着手机屏幕扫了自己一眼,虽然自己也不差,但这一对比还是略微有些相形见绌。
不出所料,两名女生将脚步停泊在靠近男人的一侧,轻声开口:“那个,不好意思能问一下……”
“他没有微信!”佘初白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猴急抢答。
“嗯?”
余下三人发出异口同声的诧异。
狗的疑惑很好理解,他不知道微信是什么。那两个女生的,佘初白也不是不能猜个七八分。
呆了片刻,领头的女生反应过来,连连摆手澄清:“不是不是。我是想问……你的帽子很好看,方便给个链接吗?”
男人闻言,抬起手去摸头顶,隔帽掻痒。
会错意的佘初白本该尴尬,却没有那个闲工夫,生怕某人某个不该暴露的器官漏出来,一下从座位起身越过桌面按下男人乱挠的手,又回过头对那名女生说:“没链接,实体店买的。”
“哦……那不好意思打扰了。”
虽然话题一直围绕着男人头上的那顶帽子,但他本人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发言权全权交由另一人代理。
两名女生的背影匆匆远去,一些八卦暧昧的絮絮私语飘到佘初白耳畔,令他哑然失语。
什么包养,只是饲养!这一字之差的意义可太重大了!
不多时,服务员推着个小车把菜上齐了。
鸳鸯锅底沸腾煮开,佘初白往里下各种丸子菌菇粉条,然后把被片得纸一样薄的肉片涮了涮,一变色就立即捞出来放盘子里。
他勤勤恳恳扮演着服务生的角色,与此同时,一毛不拔光享受的大傻狼不仅没有心生感激,反而看着很不得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