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他们的主要目标是郎澈——一个又高又帅又体贴备至会照顾人的大好青年。
然而,在得知郎澈的主业是送外卖后,又纷纷撤退藏起自家的宝贝闺女。退而求其次,转攻虽然卧病在床,但看上去高薪体面的佘初白。
只是不管哪一位,大爷大妈都只能碰一鼻子灰。
佘初白的行动能力基本恢复自如,只是走路时要慢一些,以免牵扯到刀口的缝线。
招揽的出租车靠边停下,佘初白慢腾腾地坐上副驾,郎澈拎着脸盆和几个塑料袋子,坐上后排。
“嘀——!”后车响亮地按了声喇叭。
佘初白正在系安全带,被突然的响声一吓,手松开又弹了回去。
出租车司机正义凛然地按了短促的两声喇叭回呛,不忿地说:“急什么急,不知道这是医院门口啊。”
郎澈背过身,两手按在后车窗上,像只大壁虎把脸趴上去,恶狠狠地盯着后车恐吓。
可惜他并不知道,因为汽车贴膜的原因,那名司机一点也没看见他努力挤出的横眉竖眼的表情。
终于回到日思夜想的家,屋里的味道却并不令人愉快。
佘初白住了几天院,郎澈也就寸步不离地陪护了几天。即使在佘初白看来很没必要,也没能撼动郎澈的固执。
打开阳台窗户通风,佘初白拿起换洗衣物去浴室。郎澈挡在浴室门口,眼睛亮亮地问:“要洗澡吗?要我帮你吗?”
“滚开。”佘初白毫不犹豫地拒绝。
关上门脱掉衣服,佘初白往伤口上又贴了一层防水贴,洗的时候也很注意没有对着直冲,然而洗完还是感觉伤口周围湿了一圈。
佘初白忍着不适感换上干净衣服,吹着头发。流程拖沓冗长,每个动作都像被按下0.5倍速,从浴室出来时,佘初白顿感疲乏。
他径直坐到床上,对郎澈说:“把那袋药拿给我。”
郎澈以为佘初白要吃口服消炎药,倒了杯水一起送来。
佘初白靠在床头,撩起碍事的衣服下摆,咬在嘴里固定,有些吃力地去撕伤口上的贴布。
“洗澡弄湿了吗,”郎澈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要逞强,不要我帮忙。”
佘初白细密的唇齿间夹着棉质衣物,不妨碍他流利清晰地吐出一个“滚”字。
对于“力所能及”与“逞强搞砸”,佘初白分得很清。
那些他没把握能单独应对的紧急情况,他会理性地向郎澈求助,例如送他去医院;另一些无足轻重的琐碎小事,他也会非常不客气地吩咐郎澈,例如帮他拿药;但其他一些不大不小的事,他并不需要郎澈横插一脚。
锋利的手术刀在佘初白的脐腹部留下三个刀口,有一个的位置特别靠下,佘初白必须把裤腰拉下去一点点。
他撕开新的无菌敷贴,翻了翻袋子,又把目光投向郎澈:“消毒的碘伏呢?”
佘初白歪斜身子倚在床头,两腿微曲,展露着一整片瘦削的腰身乃至过界的平坦小腹。
像一只无处躲藏的落单猎物,苟延残喘地舔舐着淌血的伤口,对闻着诱人血腥味尾随而至的捕食者浑然不觉。
他大大方方、毫无防备地光着一截腰躺在那里,仿佛一种心照不宣的邀请。
想入非非的郎澈顿时感觉身体里烧起一把烈火。
势不可挡的火舌蹿过胸口,吞噬心脏,卷起喷涌的热浪一路往下,将他十分有限的自制力燃烧殆尽。
郎澈惊慌失措地在屋里各处翻找,把所经之处弄得乱七八糟,却怎么也找不到那瓶失踪的碘伏。
取药窗口,医院走廊,出租车,小区过道……太多可能性了。
佘初白眯着眼睛扫了扫,不耐烦地出声提醒:“药箱里不是有吗?”
滚烫的邪火把郎澈为数不多的脑细胞烧坏了,他才想起家中常备着,手忙脚乱终于拿到一瓶碘伏,递给佘初白。
“啧。”佘初白冷漠地瞥他一眼,像是等了太久,对他笨手笨脚的表现很不满意。
“……”郎澈抖到无以复加,咬着嘴唇慢慢退远。
碘伏全新未开封,瓶口覆有一层密封的锡纸,佘初白撕毁了,更加烦躁地啧了一声,把碘伏瓶扔回郎澈身上。
“不知道打开再给我吗。”
“……”郎澈颤颤巍巍地捡起碘伏瓶,用力一按把锡纸边缘剥落干净,用瓶身附带的小镊子,夹起一颗碘伏棉球。
把准备工作做得完善无可挑剔,等于做过了头。
佘初白瞪着他,没能力从他手中准确地交接那只小小的镊子,保证棉球不掉落不弄脏。
沉沉地吐了口气,佘初白不再用嘴咬着衣服,而是用空出的两只手卷着下摆,眼神示意郎澈帮他上药。
郎澈满脸通红,慢慢走到床边跪下,近近看着佘初白腰肢两侧隆起的胯骨向下延展,构成一起一伏的低洼沟壑,极力压制着手抖,把碘伏棉球按在他的伤口上。
“嘶。”佘初白闭上眼倒吸一口气。
郎澈陡然睁大了眼,猛地收回手。他紧张地吞了口唾沫,再一次用最小最小的力道,很轻很慢地推着棉球滚过紧绷的肌肉线条。
半天都没擦完,佘初白闭着眼不耐烦地催促:“我不痛,你快点。”
郎澈猛然并起双腿,很想用力让佘初白感受到痛的滋味,让他不能再这么嘴硬,不能再闭着眼睛不看他……
猩红的瞳孔褪去野性,渐渐回归到平静的淡金色。
郎澈控制着合适的力道,用指腹轻轻按压更换的无菌敷贴,使之粘合牢固。
佘初白困倦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