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棒,四坏球保送,自动挤垒。
三棒,打中了球,但被接杀。
【喔喔喔看点来了,果然九局下半才是真正的开始。二人出局,一二垒有跑者,红队能否顶住压力坚守到最后一刻,白队又是否能够抓住最后的机会逆风翻盘?!】
佘初白站上打击区,不可能不紧张。这场比赛只能终结在他手上。
佘初白低头朝手套哈一口气,搓暖手心。
投手丘上的小合同样精神高度紧绷,表情凝重。
无言的动作干脆利落地交替进行——投球,观望,投球,挥棒……
【两好三坏满球数!最后一颗决定胜负的球……】
不能再投变化球了,控球力已经不足以支撑。
那就堂堂正正地用速球决出胜负,小合垂下眼睛,相信这颗球,相信自己苦练的双手。
佘初白全神贯注,心无杂念盯着前方。
只能挥棒,这场悬而未决的胜负,不会交由别人插手。
来了!
乓——!击中了!
所有人高仰起头,目光紧紧追随着那颗在空中不停旋转的白色棒球。
不约而同停住呼吸的寂然,白球在这一阵屏息以待的寂静中持续向远处飞去,似乎永远也不会落下。
这一刻漫长得像是捱过了一整个严寒的冬季。
【全垒打!这是一个三分全垒打!比分追平!】
全场爆发出沸腾的人声。
从高空俯瞰球场,九个白点迅速在绿茵地上抱成一团,欢呼庆祝。与此同时,红色的小点在原地静默,很缓很慢才也聚拢到一块儿。
捕手沉稳地握住小合的胳膊:“没关系,我们还没有输。”
小合勾起个惨淡的笑容:“他们也没有。”
被激动的欢呼声簇拥着,佘初白脸上的表情却有些格格不入。
他静静望着那颗球从视线中消失的临界点,过往的一切就像那颗球一样,只是一瞬间的事。
每有一个人胜利,就意味着另一个人的失败。没有人能一直一直赢下去,无论多强大。
第九局变成第十局,第十一局,十二局……
疼痛与失败,永远也无法习惯。
小合朝佘初白走来,不卑不亢地说:“看来今天没那么简单就能结束啊。”
佘初白随即摇头:“算了吧,不打了。”
小合一愣:“不加赛了?”
佘初白长出一口气:“八比八,挺吉利的,就这样吧。”
小合不知是轻笑还是轻嗤:“怕输啊?”
佘初白:“嗯。”
小合一下子愣住。没有出现应有的反唇相讥,反倒是坦坦荡荡的承认。
不知怎么忽然记忆一转,浮现出佘初白没有现在这么高、也没有现在这么放松的消瘦身姿。
地面上落满了白茫茫的球,一次又一次将球奋力投向拦网,不甘心的面庞被汗水浸得湿透。夜幕下,只有一盏刺眼的射灯,与被灯光吸引而来的飞虫们,陪伴着孤独沉默的背影。
最不服输的不是队长,而是投手啊……
郎澈一脸憋屈地捏着球棒,走到佘初白身边,旁若无人地问:“为什么……”
“闭嘴。”佘初白冷冷扫射一眼。
郎澈更加憋屈地把嘴闭上。
小合饶有兴致地盯着郎澈,从头到脚仔仔细细打量一番,很是满意地问:“你很有天份,要不要来试一试打职业?我可以帮你找教练。”
郎澈毫不犹豫地摇头。
佘初白代为开口:“规则都够他背半年了。”
郎澈不否认这一点,但更多的是觉得没什么意思。
“你也可以。”小合轻笑着看向佘初白,“哪天办公室坐腻了,随时打给我。”
佘初白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觉身体一轻,眼前的画面开始平行漂移。
郎澈从背后圈住他的腰,把他当做东西一样搬了起来,移动到另一面去。
“……”佘初白扼制不住发火骂街的欲望:“我让你闭嘴,是让你直接动手吗??”
郎澈依然不吭声,松开手放下佘初白,很识相地开始逃跑。
佘初白一边撸袖子一边追,追了两圈放弃了。狼妖的脚程哪是人类能企及的。
但他有的是办法让狼妖自动滚过来。
小合与史密斯站在球场出口说着话,佘初白走到他面前,可能不会有更好的时机,问出深埋心底已久的问题:
“一直抱着非赢不可的心态,人生不会过得很辛苦吗?”
小合微微一怔,随后牵动唇角反问:“那你呢,现在过得轻松吗?”
啊,还真是。
佘初白一瞬间提神醒脑。
身侧冒出一只表情不爽随时随地想开咬的狼妖,本就辛苦的人生愈加完蛋了啊。
简单道别后,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郎澈终于解除了闭嘴的禁令,迫不及待问:“为什么最后一棒不让我打?”
并非比分追平后,而是早在最后半局开始前,佘初白就对他说:“等下不要打。”
郎澈一边脱下守备手套,一边翻着打击手套,一心多用的同时还要瞅着佘初白说:“哦,也等你下了指令再打吗。”
佘初白清清楚楚地说:“我让你不要打,随便挥一下,绝对不要打中球。”
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就被喊上了场。
郎澈站在打击区,盯着飞来的球,在获胜的欲望与佘初白的命令之间,左右为难。
虽然偶尔小小地忤逆一下,还是为了“赢”这件佘初白很喜欢的事,应该也不会造成多大的后果,但还是忍住了。
努力地让球棒三次都与球擦身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