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像往常一样打游戏,看天色不早,金照月的父母快下班回家了,胡玉美滋滋告别。
回去的路他早就轻车熟路,找个黑漆漆的草丛一蹲,几秒后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就蹿出来了。
这狐狸身长不过半米,尾巴倒是很长,比身体还长了一半,毛茸茸一大簇,像是松鼠尾巴,仔细一瞅,原来是三根并作一根,是个小有成就的狐狸精了。
胡玉在昏暗的月色下赶路。
不一会儿,眼前就浮现出民宿的轮廓。
他寻了前面一棵大树,准备藏在后面变成人型。
就在他蹲在那里思索的片刻,一阵热乎、湿漉漉的感觉逼近他的后颈。
胡玉转动他毛茸茸的小脑袋。
一条湿漉漉的大舌头从锋利的牙齿中间耷拉下来,眼瞅着就要含住他脑袋。
“唧——!!!!”
(26)
宴青山正在院子里烧烤。
“好像有猫叫……”
宴青山看了看漆黑的山林。
紧接着,衣衫不整的胡玉嗷嗷跑出来,逃难一样,边跑边喊:“有狗啊——!!!”
宴青山定睛一看,他身后撒欢跑的就是自家小白。
小白,男(不完整),芳龄十岁,雪纳瑞,特长是抓耗子,前一阵被借调粮仓工作,今天荣誉归来。
胡玉冲着宴青山狂奔,水蛇一样,抱着他的腰就往上攀。
“干嘛呢干嘛呢?”宴青山连忙闪开烤炉,怕火星子崩到两人,慌乱之间抓住了胡玉的脚踝。
都是骨头。
这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
胡玉盘坐在他肩膀上,双手紧紧搂住宴青山的头,瑟瑟发抖:“你快把它赶走!”
宴青山雪白的工字背心被他踩了好几个泥巴印,气不打一处来:“我数三声,你赶紧给我下来!”
“我不下!”
“一、二、三——”
三声令下,胡玉天旋地转,脸直冲着地面,雪纳瑞见状热情凑上来,准备大舔特舔!
“啊——!”
胡玉在宴青山的臂膀中间如鲤鱼打挺一般,宴青山没办法,只好先叫小白回去。
小白遗憾嚎了一声,乖乖回到笼子里,还把门关上。
胡玉这才敢下来。
宴青山嘲笑他:“小白都比你懂事。”
“这只狗叫小白?”
宴青山递给他一串烤肉:“你不会也叫小白吧?”
胡玉气闷,被他说中了。
怒吃二十根烤串。
(27)
胡玉吃得很撑。
晚上睡得很沉。
他在梦里回到了十年前,一个暴风雪的寒夜,流落人间的狐狸冻僵在雪窝中。有一只温暖的小手,拎起他的尾巴。
“爸爸妈妈,这只小狗快冻死了!”
你才是狗……这是他昏睡前唯一的念头。
(28)
胡玉是在口水的洗礼中醒来的。
起初他以为还在梦里没醒,当摸到毛茸茸的狗头时,他知道大事不妙。
(29)
今天周六,宴青山难得能睡到八点。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他的二楼的窗户从外面被打开时,宴青山瞬间起身,从枕头后面抽出橡胶棍。
“是我是我!”
胡玉披头散发,气喘吁吁翻进来。
宴青山拿橡胶棒敲着手心,意味不明地盯着胡玉眼角下那颗猩红的痣。
胡玉对上他漆黑的双眼,小动物的敏感让他后背汗毛直立,本来理直气壮地语气越来越心虚:“你能不能管好你的狗啊……”
他不知道,有些人类有起床气。
(30)
“宴青山!狗东西!”
金照月耳朵都起茧了,自从认识胡玉,没有哪一天他不骂宴青山的。
“好啦好啦,他今天怎么你了?”
胡玉义愤填膺:“他挠我痒痒!”
金照月摊手:“他没揍你就是好事儿了,初中时候宴青山可是有名的校霸,把人头打破送医院去缝了十针,但是那个人也不是个好东西。”
胡玉摆摆手:“不提他了,咱们去玩什么?”
金照月想了想:“去抓娃娃吧!”
(31)
胡玉辛辛苦苦给金照月抄作业赚的十块钱一洗而空,一个娃娃都没抓到。
胡玉怒道:“奸商!”
“胡玉。”
“啊?”
听到有人叫他,胡玉回头,是陈舟。
他穿着卡通围裙,上面印着黄色电光耗子,含着笑说:“你怎么一个都没抓到啊。”
胡玉窘迫:“这个机器很难用。”
陈舟从兜里掏出一枚游戏币,送到机器里:“来,我跟你一起。”
他个子跟宴青山相当,大长腿往那里一站,跟机器一样高。
胡玉从善如流,从他手臂下面钻进去,挤在机器跟他的臂膀之间。他扎的丸子头碰到了陈舟的脖子,胡玉忙到:“不好意思啊。”
胡玉抬臂,翻转手腕,露出紫色的毛细血管,他反手拔下乌木发簪。
发簪尖儿划过陈舟的喉结。
“动了动了。”胡玉催促陈舟。
陈舟喉结微动,道:“我来吧。”
他扣住胡玉白腻的手,按下猩红的按钮。
(32)
“铛铛铛——!”
胡玉掏出一个毛茸茸的小狐狸挂件,献宝一样给宴青山看:“我抓的,厉害吧?”
宴青山捏捏狐狸尾巴:“你还有钱去抓娃娃?”
胡玉道:“我给阿月抄作业,一次两块钱!”
“啊?”宴青山放下手中的笔,他正在赶周末的作业。一次两块钱,金照月真是黑心资本家啊。
胡玉没个正形,正在地板上打滚。
他乌黑的长发好似一团云雾,旖旎着铺在地上,长长的发尖快要挤进学习椅的滑轮里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