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一进门,陈列着琳琅满目的各式海鲜,胡玉学着宴青山,点了虾子、蛤蜊和小鱿鱼,加在面汤里,配上橙黄的汤底十分诱人,空气里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宴青山把他碗里的虾夹走,胡玉怒目:“干嘛抢走我的虾!”
宴青山白了他一眼,胡玉敢怒不敢言了,眼巴巴吃面,过了一会儿,干净的虾肉回到他的碗里。
胡玉立刻眉开眼笑:“谢谢哥哥~”
(275)
两人回去的时候,宴沉才刚起来。
他听到窗户外面传来胡玉的笑声,便拉开窗帘。他的好大侄子两手拎着菜,而胡玉只拿了一根雪糕走前头。
自己吃一口,还不忘给他大侄子一口。
他大侄子还不要钱的笑,看着那狐狸精的眼里都含着令他酸的爱意。
宴沉抓起烟盒,烦躁地抽出一根烟,对着窗户抽起来。
刚抽了一半,就听到宴青山叫他:“小叔,下来吃饭!”
宴沉仓促吸了一大口,把烟捻在可乐罐上。出门前,他打开抽屉,把画好的符揣在兜里。
他的早餐是打包的沙茶面,没煮的。
宴青山现给他煮上,跟店里的口味差不多。
“你们起这么早去买菜啊。”
宴青山正在处理鱼:“你不是要走吗,走前吃点好的。”
“这话说的有点不吉利了。”宴沉给自己泡茶,顺手递给胡玉一杯。
胡玉诚惶诚恐、毕恭毕敬接过来。
宴沉朝他一笑:“我都快走了,不用这么紧张。”
胡玉尴尬地抓头。
“你老家在哪呢?”
“在山上。”胡玉脱口而出,一想也不对,赶紧补上,“离这里不远的云台山。”
宴沉点点头:“家里几口人呀。”
胡玉如实相告:“我是孤儿,我姑奶奶把我带大的。”
宴沉也没有觉得他多可怜,精怪这些东西大半都没有父母,漫长的岁月里,作为牲畜的肉身父母一般都自然死亡了。
他比较在意胡玉口中姑奶奶是人还是妖。
“姑奶奶?多大岁数了,她是做什么的?”
胡玉早就准备好答案:“八十八了,她是种地的。”
宴沉喝了一口茶:“没听说云台山有地……”
“呃,不是种粮食,种点草药卖。”
宴沉琢磨着,这应该也是个老狐狸精。
“说什么呢?”宴青山一边脱下围裙一边进来。
“没什么,聊一聊小玉家里。”
“没事儿瞎打听啥。”宴青山过来,夺走胡玉手里的茶水一饮而尽,“食材我都收拾好了,中午很快就能做好。”
“嗯,”宴沉起身,“我上去收拾一下行李。”
(276)
宴青山俯身,偷偷问胡玉:“他没欺负你吧?”
胡玉摇摇头,心里有些慌。
是不是该走了呢
他抱着宴青山,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舍不得宴青山。
(277)
一切都很正常,在等待中午来临前,胡玉帮着阿姨收拾了院子,把干净的床单晾上,用塑料夹子夹好。
他擦了一把额头的汗,今天天气也很好。
宴青山在接电话,有客人提前预定了圣诞节的房子。他肩膀夹着固话,一只手拿着笔,在本子上记下电话。
阳光照在他饱满的额头和坚挺的鼻子上,他的胸肌因为这个动作微微隆起。
一切都很正常。
胡玉深深吸了一口气。
“小玉,”宴沉打开二楼的窗户,“上来帮我拿下行李。”
胡玉点点头,小跑着上去。宴青山不忘叮嘱了一句“慢点”。
宴沉东西挺多的,足足有三个三十寸的行李箱。
胡玉拎着一个,还挺沉,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
“挺沉吧?里面装着法器什么的,回来之前,很多老雇主拜托我帮忙。”宴沉一手一个。
他跟宴青山差不多高,行李箱在他手里显得小了一圈。
胡玉还是有点怕他,小心翼翼地下楼。
快到楼梯口时,宴沉偷偷且快速地恰了一个决。
胡玉手里的箱子突然磕到扶梯,哗啦一下打开了。
里头的法器全部掉出来。
胡玉吓了一跳:“对不起对不起!”
阴森森的桃木剑赫然摆在他面前,胡玉吓得要死,恨不得遁地跑。
宴沉温柔地朝他笑:“可能是我没关好,能帮我收拾一下吗。”
胡玉很想拒绝,可是站在楼梯上的宴沉太可怕了,明明是在笑,但是眼神却传递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
一种混合着道士身份和成年人长辈的可怕。
他颤颤巍巍蹲下。
好在宴青山闻讯而来:“你这什么破箱子啊,怎么还赖人。你别管了我来收拾。”
宴青山把胡玉拎出来,不忘给他下任务:“去厨房把我放菜板上的蒜剥了。”
胡玉跑得飞快。
宴青山利落地收拾残局:“您别逗他了。”
“小孩怪好玩的。”
“他胆子小。”
“看出来了。”宴沉是狡诈的大人,他爽朗地笑,“我看他是个好孩子,想多接触接触,单独说两句话你都不让说,你把我想得太坏了吧。”
“有什么好说的,”宴青山嘴上念叨着,还是缓和道,“以后有的是机会。”
宴沉眯着眼:“是啊,有的是机会……”
有时候事情的真相会比当事人想象的更快到来。
人间的圆满到了极致,破碎也随之而来。
(278)
“鱼露怎么没了?”宴青山打开柜子,“我记得明明还有一瓶没开封的。”
蒸鱼没有鱼露,就像方便面没有调料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