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哭诉的声音很是青涩,一见有了生机,悸动得语无伦次。
就这个档口已然被眼疾手快的官兵捏住了后脖颈的软肉,扯着他整个身子往远处拉去。
觉枫再想上前,两名官兵挡在了他身前。年长些的官军抻了抻脖子,“大人,这小子犯的是株连宗亲的大罪,劝您还是别趟这趟浑水的好。”
说罢,这人抚了抚刀把,转身而去。
觉枫怔怔看着那犯人饱含泪水的肿胀双目,露出黑瞳透出百倍希冀向他投过来。
若是五年之前,他可能直接便要拔刀,至少让那犯人将话说出来,可思索再三他转回了身去。
一步、两步、三步……
突然,一声惨叫划破天际!
但这并不是犯人的声音。
觉枫转身看去,只见那犯人口齿龇着鲜血,迈开两条腿拼了命地向他跑来,形状甚是可怖……
那犯人扯着喉咙,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陆怀礼……我乃陆怀礼弟弟……”
话音未落,刀鞘重重地击打在他的后背,一时间,他只能发出呜咽的声音。
似是终于有了出手的理由,眼看被咬得鲜血淋漓的官军举着胳膊擎起刀鞘便要再砸过去,觉枫并步到近前,一掌拍中了那人手臂,刀鞘随即斜斜落下砸在地上。
领头官军大喝一声,横刀一拦,挡在了两人中间,“束卫办差,阁下想要阻拦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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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两情缱绻02
觉枫露出亲和的笑容,语气轻快:“官爷见谅,这位小哥说他是陆大人胞弟,看他似有冤情,还望众位莫要欺他……”
领头的那位官军眉毛一挑,眼神带着些许玩味地看向觉枫:“朋友,你以为陆大人来了就能救他吗?他犯的事儿,就算是陆大人也救不了……”
觉枫细细瞧了瞧血泪模糊的犯人,他虽身材肥硕些,眉眼之间与陆怀仁倒却有几分相似,暗自思忖,“是了,他们并不畏惧陆大人,陆大人为官茕茕孑立,不肯营私,莫说束卫,便是文官,恐怕也极少为伍。”
他自己对陆怀仁这样的人心中满是敬佩,这人乃是诤臣,于镜尘乃是难得的助力,今日之事,无论如何也要管了。
他侧身瞥向叶忍,伸手向他使了个眼色,叶忍心领神会递上了钱袋。
觉枫颠了颠钱袋,恭敬递上,“在下与陆大人有些私交,这小兄弟若是真的犯了罪,在下也无可奈何,可还请几位手下留情,少些磋磨他,这里……请几位官爷喝杯茶。”
“伸手不打笑脸人。”为首的官兵摘下钱袋,放入腰间,故意走近,手背遮挡在唇边,嗓音低沉地说道:“兄台,这小子犯下不赦之罪,仅凭喝茶恐怕救不了他……”
觉枫稍作思索,耳边传来胖小子的哀嚎声似乎更加凄厉。他目光转向叶忍马背上的包袱,反复掂量后,从包袱中取出一只宝盒,递给那位领头官军:“请大人网开一面……”
那官军极快地打开看了一眼,宝盒中似是发出微光映得他眼眸瞬间亮了,迅速揣起宝盒,招呼众人,“走了、走了,莫要耽搁了时辰……”
他轻触身旁官兵的腋下:“还不速速将小公子扶起……”
说罢,脸上狰狞着笑笑朝觉枫抱拳拱了拱手。
于是,一行人纷纷离去,两人装作关切地扶持着那位自称陆怀仁之弟的少年,渐行渐远……
朝阳初升,雾气已然蒸腾得无影无踪。局势渐趋平静,市井之人纷纷探出头来。
叶忍心中虽可惜那枚华美精工的金“当卢”,却素来知道师父性情,未敢多言。
那金“当卢”本是送给明焰那匹“烈焰驹”的额前配饰,可在觉枫心中,那物件虽是难得一见的精雕细琢,但若换得那孩子一些时日的安宁,很是值得,物件再寻便是。
觉枫垂首注视着自己血迹斑斓的华袍:“阿忍,速去庆王府,献上贺礼。今日明焰‘授冠’之礼,此衣沾染血腥,太不吉利,我须回府更衣,随即赶至。”叶忍点头应允,跃身上马,径直前往庆王府。
觉枫心中惶惶不安的倒是记挂着那个血泪模糊的面容,不知他是犯了何等大罪,那官军口中似乎是不小的罪过。
待他折返宅邸更衣,再赴庆王府,已然过了辰时。
庆王府内外气氛庄重,撞钟之音深沉悠远。庆王府的管事严卓,由明焰亲自选拔,人虽年轻却极为周到。他候在府门,一瞧见觉枫,即刻满脸笑容地过来亲自牵马。
觉枫与他也颇为熟络,无须客套,下马后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我来迟了。”
严卓领路,引导觉枫至正殿,答道:“不晚,钟声尚未止歇,此刻前去恰逢礼成。”
钟声在殿内回荡,瞧着镜尘、明焰背身站着,觉枫惊觉明焰个头已然和镜尘比肩。祭礼陈安年声若洪钟地宣读祭文,上祭天地祖宗,下告宗室大臣,诵读之声响彻大殿。
觉枫默然站在为其预留的前排位置,镜尘微微侧首,余光扫见觉枫的衣摆,轻轻点了点头。觉枫便知道他已然瞧见了自己。
祭文诵读完毕,陈安年向摄政王镜尘躬身一拜,遵循惯例询问:“王爷,接下来的授冠之礼,是否按常规进行?”“依礼便是。”镜尘回应道。
宫人将早早准备好的三顶华美冠帽呈了上来。乐声依旧继续,满场的文武官员、宗室亲眷皆翘首瞩目着“授冠之礼。”
镜尘既身份尊重、位高权重又与明焰乃骨肉至亲,当然是“授冠”的不二之选。他正在宫人手中取过代表宗室认可的冠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