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云仍是难以自抑哭出声来。
镜尘看不得他这般,斥道:“好男儿,膝下黄金,你给我打起精神来。”
“这会儿不是哭的时候,派个人引领束卫去那农家,看看可有线索?”镜尘狠了狠心,逼迫道。
“我,我愿亲自前往。这州衙我是一刻都待不下去了。”先云一边说一边擦去脸上的泪水,眼神中充满祈求。
镜尘思忖片刻,点头允了。
“好吧,注意安危。”他派遣了七名束卫跟随先云。
觉枫望着盛先云渐行渐远的身影,不禁感慨道:“四王爷确实福泽深厚,备受庇护。逸儿得他福佑,必定能够安然无恙。”
“话是好话,却似乎带了一丝醋意?”镜尘放下手中那支沾满浓墨的笔,问得意味深长。
“若说醋意,倒也不至于,羡慕之情却是难免。”觉枫轻轻捏住两指,做出一个象征微小的手势。
“何须艳羡,本王痴长你两岁,你也诚心喊声哥哥来听,我便会如护卫先云那般护你周全,妙不妙?”镜尘眸子盯着觉枫,含情脉脉。
觉枫思索了片刻,面颊泛起一丝羞怯,神情颇为倔强吐出两个字:“不妙。”说着,将手中剥好的橘子扔给镜尘。
两位乳母抱着暮锐出现在了门口,暮锐挣脱乳母怀抱朝觉枫招手,口中奶声奶气呢喃:“小叔叔.......”
觉枫、镜尘皆站起身来簇拥到暮锐这小娃娃身边。觉枫伸手将孩子抱起,镜尘戳了戳暮锐小脸,“小家伙,叫伯父。”
暮锐见了镜尘仍有惧色,抿紧了唇角,怯怯喊了句:“伯父。”
奶声奶气、精雕细琢的宝贝嫩生生喊了句“伯父”,惹得镜尘眼笑眉飞。
兀然,一声“嘶嘶”自屋内响起,一只幼虎般小兽疾驰而出,令乳母惊愕不已。
“两位切莫担心,这是在下养的宠兽不伤人的。”觉枫向乳母解释过,又将暮锐搂在怀中,安抚道:“锐儿可怕?”
暮锐眸子滴溜溜转动,挣着身形便想要去触碰“芙蓉”,口中急切招呼:“狸奴……”
觉枫见他像是喜爱“芙蓉”,便半跪下将他放在腿上,唤“芙蓉”挨得近些。
“芙蓉”似是听得懂言语般窜到近前,无比信任地将毛茸茸脑袋探给暮锐,暮锐毫不胆怯,胡乱摸索着“芙蓉”毛发。
“芙蓉”似是被暮锐弄疼了,微眯着的眼眸骤然瞪得浑圆,觉枫赶忙抚摸它的脊背安抚。
暮锐咧着嘴巴呵呵大笑起来,手指指着眼眸,无意中口中含混说道:“逸儿,眼睛,走了。”
其他几人还沉浸在笑声中,镜尘也俯下身和暮锐对视,亲厚说道:“锐儿是个好孩子,告诉伯父。逸儿、眼睛、走了是什么意思?”
暮锐依旧在重复着“逸儿、眼睛、走了”这几个词,却无法进一步解释,他的心思似乎全部沉浸在“芙蓉”之中。觉枫的神色变得凝重,内心也感到一阵揪痛。他靠近镜尘的耳边,低声问道:“难道逸儿眼睛受伤了?”
镜尘用力地眨了眨眼,思索着:“依先云所言,逸儿被劫走的时候,锐儿并不在现场。他怎么可能看到逸儿眼睛受伤呢?”
镜尘起身,室内来回踱步。
觉枫则耐心陪伴暮锐嬉戏,避免干扰镜尘思绪。近一炷香功夫,暮锐玩耍至疲惫,随乳母返回房中。
第15章 同舟共济4
“禀告王爷,‘烈袭’已经返回。”赵硕在门外庄重道。
“让她进来。”镜尘挺直脊背,冷静地回应。
不久,一个身穿素白长衫的女子,手捧一只木盒缓步走进屋内。
觉枫打量着眼前女子,说不出的讶异,这女子和他以为的“烈袭”颇有出入。女子的眼窝略微深陷,鼻梁中段稍显高耸,或许是面容过于皎洁,衬得一双水润的眸子黑白分明。
“‘烈袭’参见王爷。”那女子恭恭敬敬施了礼。
镜尘并不寒暄,指尖敲了敲桌面,示意直接禀报。
“烈袭”朗声道:“属下将那片鸦羽给灵鹫辨认,放出的灵鹫,归来后衔回这红泥。”说着“烈袭”将手中提盒奉上。
镜尘邀州衙寻来的熟悉乾州的耆老聚拢一堂,开启提盒,盒内瓷盘盛放着色泽油红的几块红土,不同于印泥的鲜红,却比砖红更为浓烈。
八九个人士各自捧起一小撮红泥进行辨识。
其中一位姓张的农户说道:“禀告大人,依小的之见,这应是涉水县霸王岭的红泥,色泽红艳且油润,遍寻乾州也找不到第二处。”
另一位吴老汉反驳道:“大人,恕老朽直言,除了霸王岭,与乾州接壤的赤岩县的不鸣山也有类似的红泥之地。”
双方之言皆有人力挺,你一言我一语,吵得不可开交。乾州州丞赶忙出来打圆场,他朝摄政王拱了拱手,垂首问道:“王爷,涉水县霸王岭便在乾州之内,赤岩县不鸣山在隔壁的固州,单凭这一撮红泥,所知甚少,这两方皆说得有些道理,六人认定是霸王岭,三人决绝断定是不鸣山,还请王爷定夺。”
镜尘和觉枫相互注视了片刻。
觉枫沉思片刻,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分头行动,带领各自的人手,尽快将逸儿救回。”
镜尘眉头微蹙,最终也点了头。
他们提前从乳母那边拿到了暮锐喜欢的布偶。
束卫负责保护州衙镜尘带赵硕同行。
觉枫则带着“芙蓉”与吴老汉一同前往不鸣山。
吴老汉起初对“芙蓉”心生畏惧,觉枫再三保证“芙蓉”不会伤人,才使得老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