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街角挑选了几样腊味,这些腊味带着雍国特有的甜中带辣的风味,与奕国的风格迥异。
他想要带回去与镜尘尝尝……
买完腊味,他转身踏上前往东陵道的小径,却未料一道人影赫然挡在了他的前方。
定睛一看,他不由得心中一凛,嘴唇轻轻动了动,不失礼节说道:“离兄,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离暗紧抿双唇,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需极大勇气。
“君上,他病了。”
“我向你保证过不再与君上相见,那日见面,纯属意外,我并非特意为之。”觉枫解释道。
离暗并未接话,自顾自又道:
“君上病情日益沉重,医者言,心病还需心药医。”
觉枫仍是道别:
“我不日便启程返回奕国,恐怕不会再回来……”
离暗置若罔闻:
“君上的箭伤再次发作,那箭矢穿心之痛,你应知晓……”
两人对话良久,鸡同鸭讲,却如同两条街道,无法交汇。
觉枫轻叹一声:“我意已决,与君上相见之事,再不可能。即便我们在此耗上数个时辰,亦是枉然。”
离暗的眼眸,原本冷漠如冰,此刻却燃起了愤怒的火焰。
“觉枫,若我有其他选择,绝不会来求助。”
觉枫的嘴唇轻轻触碰,终于鼓起勇气问道:“我记得师尊说过,使用那套功法疗伤,三年内能渐渐心意相通……”
晴暄当年练功出错,还受了箭伤,采用此法实属情非得已。
离暗张了张嘴,却又闭上了,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片刻的沉寂后,他缓缓说道:“所以……君上的伤势至今仍未能痊愈……”
离暗自责自己无用,三年,便是耗尽了心力也始终无法让君上痊愈。
君上这次见过觉枫,回去更是突然伤重加剧,亦不肯让自己治疗,渐渐有枯槁之象……
觉枫心中不忍,微微阖眸,想到接下来提起的名字,他不由得顿了顿。
“我年幼时,曾随侍君上,云后……云后命高人,给我种下了一道符咒。”
“令我摒弃情爱,唯余忠心耿耿。”
他的这番话,让离暗恍然大悟,明白了君上为何会如此失魂落魄。
在心疼之余,对觉枫的怨恨也更加深沉:“世人皆道你胸襟宽广,乐善好施,在我看来,你实则冷情冷性,无情得很……”
觉枫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对离暗的指责毫不在意,他继续说道:“为了将当年的事情彻底弄个明白,历经数年,我多方寻觅,终于找到了云后当年所寻找的那位高人……”
离暗的眼神再次落在觉枫身上,他明白了觉枫为何会在此与他如此详尽地讲述。
觉枫释然地说道:“当年为我施加符咒的明空尊者云游四方难寻其踪迹,但他的弟子可休道人却精通这门邪术。”
“然而,术法本身并无正邪之分,关键在于使用者使用是否得当。正如我刚才所言,我此生不会再见到暄儿,再次相见对他对我均无益处。你或许可以去寻一寻这位可休道人,请他为君上施一道符咒。”
他语气平静如水,随后靠近了一些,在离暗耳边轻声告知了可休道人的所在。
说完这些,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112章 贵女降世1
庆阳君缠绵病榻,致使奕国使团在雍国滞留逾月,方能与庆阳君会面。
“皇兄,您可察觉有何异常……”盛祈风策马与皇兄摄政王并肩而行,穿梭于雍国繁华的街巷,他心中疑虑难掩,终是忍不住发问。
“祈风,你是指何异常?”镜尘侧目,轻声反问。
“庆阳君举止间透着一丝客套与疏离,不过倒是对两国政事、军备知之甚详,其态度之微妙,实难捉摸。”盛祈风紧握着缰绳,眉宇间透露出几分忧虑。
镜尘轻轻点头,认可道:“庆阳君如此,实为上上之选。我初到雍国,曾与他近身相处,特意观察,今日确认此人正是庆阳君无疑。”
他目光深邃,望向街道两旁民众那平和淡然的表情,用腹语说道:“两国之间如履薄冰,被打服了的庆阳君,于奕国而言,比那些行事鲁莽、不顾后果的新君强上百倍。”
言毕,他昂首望向那炽热的日轮,随即拉紧缰绳,让骏马停下步伐。
或许是勒得太紧,马蹄铁在地面上辗转反侧多时。
镜尘神色凝重地说:“祈风,是时候回奕国了……”
“待到归途,奕国皇位将易主。”
“祈风,委屈你了……”
他面上亦无波澜,三句话似是全无相关,一股脑吐露了出来。
可能是他觉得聪明人之间无需多言。
话毕,他轻轻一抖马鞭,独自踏上了返回东陵的道路。
盛祈风愣愣地凝视着皇兄摄政王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失落。
他没有被选中。
若说心中没有遗憾和期待,那是不可能的。
他身为先皇之子,这皇位他本便有资格争一争的。
他在边疆多年,自认为已经炼出一副坚不可摧的钢筋铁骨。
可他也清楚得很,皇兄摄政王亲自陪同自己前往雍国,除了要探探雍国的实底儿,其中不乏敲山震虎之意。
前些时日,皇兄应是召见了奕国埋伏在雍国的暗探。不知他是有意还是无心,祈风才在窥探的人口中得知,自己深深信赖的副将乃是皇兄摄政王早早安排在自己身边的暗探。
这样的亲信在自己身边数不胜数,自己想要有任何举动,都会束手束脚,难以肆意妄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