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这打扮,她非但没有丝毫的不悦,反而满心欢喜地张开双臂,轻旋着道袍,将这份清新脱俗的装扮展示给师父和九叔看。
觉枫心中既喜又忧,他温柔地轻抚着陆婵那肉嘟嘟的小脸蛋。
“婵儿,接下来这段时间,你需得跟随师兄师姐们努力修炼以打下根基。九叔会每隔三日便来探望你一次,确保.......”
“知道啦,九叔,这话您已经说了三遍了呢。”陆婵俏皮地挥动着衣袖,宛如一只欢快无忧的小蝶。
乾苑峰上处处令人流连忘返,人也都和气豁达,让陆婵毫无陌生之感,这或许就是上天早已安排好的缘分。
镜尘轻轻蹲下,与陆婵目光相接。
“婵儿,做人如行书,笔锋要始终握在自己的掌心,一笔一划都需由自己来定。”
陆婵似懂非懂,抿着嘴唇点了点头,就算不十分明白,却知道十分重要,将师父的话牢牢记在心里。
“陆婵,启程习武啦!”引领新弟子的师兄明詹与觉枫行礼后,向陆婵呼唤。
一听“习武”二字,陆婵犹如欢快的小蝶,急急忙忙从桌上捻起一块糕点,匆匆塞进嘴里,轻摆衣袖,向九叔和师父微微欠身,雀跃地奔向明詹师兄身旁。
觉枫喉间微动,对于乾苑峰,他再熟悉不过。即便是天赋异禀的弟子,初入门墙也需历经三年严苛修炼。这是铁律,无人能免。就算心中满是不舍,他也只能强忍,与明詹简单托付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向陆婵挥手作别。
陆婵的笑颜在门框后渐渐淡去,他方才停止了手臂的挥动。
他始终明白,冗余的情感只会让陆婵初入道心的纯净蒙尘。
镜尘见此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宽心……
觉枫转过身望着镜尘,心绪不禁飘回了前日在重霄殿的情景。
镜尘年方廿六,风华正茂,本不该急于寻觅延长寿命之法,但自己内心却常怀忧虑。
蔚然尊者的态度更是让他心绪不宁。
他昨夜辗转到深夜,他才猛然忆起小陶的兄长正是蔚然尊者座下首席大弟子,或许能从他那里得知一些内情。
还未等开口说自己要去寻小陶,镜尘先开了口。
“乾苑峰的藏书阁何在?我想去看看……”
“好,我带你去。”
觉渊恰好便是藏书阁的司库,带镜尘浏览藏书并非难事。
正是春意正浓之时,目之所及,草木繁茂,远处的山峦也是绿意盎然,处处展现出生机勃勃的景象。
两人肩并肩走在玉石精心铺设的小径上,彼此间无需多言,温暖的春风带着淡淡的花香拂面而来,轻轻一嗅,心旷神怡,倍感舒适。
“怪不得我总能在你身上那一抹淡雅之气,原是这山中香气与你融为一体……”
觉枫漫步花海,随意撷取了一朵深邃的黛紫色浮生花。
“你说的应是这浮生花的味道,我们在山中衣物常用这花汁漂染,不知不觉也便沾上了香味……”
他将花朵近鼻尖,深深吸了一口。
仔细地除去花上的细小尖刺,打量了片刻,将花朵插在了镜尘的鬓发间。
这偶然间的神来之笔,竟奇异地催生了令人叹为观止的蜕变。那朵妖异迷人的浮生花,在镜尘的发鬓间绽放得如此无瑕,宛如天生就属于那里,其柔弱的姿态更映衬得他的肌肤如雪般纯净,眉眼间更添了几分深邃与韵味。这朵花没削弱他威严半分,只是平添了几分难以抗拒的柔情。
他怔怔地凝视着,心中暗自感叹,难怪古人说:“一寸相思一寸灰,折枝春色为君留。”此情此景,恰如其分。
面对这番举动,镜尘未曾有丝毫的退缩,静静地等待着觉枫将那花枝轻轻地插在自己的耳畔。
从觉枫的眼眸中,他捕捉到了一抹爱慕与心动,这不禁让他心生几分好奇。
他寻了一处平静的水面,俯身凝视着水中的容颜。
唇角微扬,勾勒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斜睨了觉枫一眼,轻声道:“谁要装扮得如同小媳妇一般……”
他口中微嗔,手不自觉地伸向那朵花,欲探其芬芳。
“这花好看得紧,就别摘了吧。”
觉枫见状,柔声相劝。
“那边花海如潮,聂兄何不在凉亭中好好欣赏。”镜尘嘴角微扬,指尖掠过花瓣。
“夫君之姿,犹胜花间艳色,就到午后便好,让我再看看。”
觉枫说着,目光中带着一丝恳求。
几番推拉之后,镜尘终是允了,将浮生花又塞进鬓边,塞紧了些。
藏书阁前,觉渊那巍峨挺拔的身躯赫然在目,他紧握手中长棍,棍影翻飞,犹如猛虎下山,气势磅礴。
“好棍法。”
“好生厉害。”
一帮刚入门的师弟师妹终日在这藏书阁中,终是厌烦了皓首穷经的日子,今日显然对觉渊这套棍法更感兴趣,尾声之处齐声称赞,给足了面子。
觉渊收势站定,喘息间轻抚额上细汗,耳边是师弟师妹们的热烈掌声,他心中暗自欢喜,却刻意抑制,不让这份得意流露于表面。
“都散了吧,各自回去温习功课要紧。”
他的话语低沉有力,俨然是一副大师兄模样。
觉枫拍着手走上前,眼中闪烁着欣赏的光芒,“师弟,你这棍法,真是越来越精湛了,简直练到了极致……”
觉渊抬头一看是觉枫,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哪里,哪里,练了足足二十年,才稍微有点样子,让师兄见笑了……”
觉枫轻轻一笑,摆手示意他不必过分自谦,寒暄片刻说明了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