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前,他亲眼目睹“此人”之力,与师尊相较,恐怕还要在之上。如今,唯有趁此人不甚警醒之际,给予致命一击。不能取其性命,重伤其一二也是好的。
他这样想着,这一击他全力以赴,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安危……
“降魔杵”仿佛汲取了天地之力,激发出连绵不断的轰鸣雷声,伴随着道道耀眼的金光,震撼了整个“望仙宫”。
觉枫紧握着那柄“降魔杵”,动作显得笨拙,他用的乃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法,这生死攸关时刻,别无选择,只能全力以赴。
他奋力腾空,双目紧紧闭着,脸上肌肉条条紧绷到极致,不可自控的颤抖。
半空中,“降魔杵”遇到股强大的抵御之力,睁开双眼,正面对着一双冷厉的眼眸,眼中透着孤傲的寒意。
那人面前仿佛有一堵坚如磐石的无形屏障,自己纵是倾尽全力,也无法破除这屏障阻拦,更遑论对眼前之人伤到分毫……
下一瞬,他被远远地弹出了十数丈,这力道并非他人之力,皆是自己施出的力道。
弹出的几瞬,他已无可作为,眼中看着假扮师尊之人,想着哪怕是引起他人注意,自己纵是死也值得……
那双带着极度怨恨的双眸消失在视线中……
镜尘心中微感颤动,知道觉枫必是窥到自己破绽。
他倏忽记起,自己对其他人施加了“叶目障”,即便与“蔚名”有着微小差别,只要灵力低于自己的,都会视而不见,却遗漏了觉枫……
觉枫突袭被自己环绕的罡风震退……
“他若真的坠地,恐怕会遭受重创……”
镜尘原本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但转念一想,如果对方受伤后再去救他,岂不是更加……
“好生麻烦。”
他胸口酸胀,咬着牙根,微微抬手,送出股轻柔之力。
觉枫差点重重地摔落,却突然感到一股力量,浑厚又绵柔,拖着自己的身子缓缓下落……
他借着那力扭转腾挪,站在了当场。
四周已然围上了许多人。
觉枫怒目圆睁,手中的“杵尖”直指面前之人,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假扮师尊……”
“蔚名尊者”望着弟子,并未反驳。
“蔚名尊者”身旁已然列了一队人,众人闻听觉枫指责恍从梦中惊醒,大声斥道:“你这欺师灭祖的劣徒,竟敢公然对师尊出手,莫非你也是冥域遣来的……”
这一言若醍醐灌顶,似是给众人提点。
“不错!”
“正是。”
众弟子皆横眉立目,同仇敌忾看着觉枫。
觉枫如被人兜头浇了盆冷水般不寒而栗。
他完全不曾想到是如今这局面,他以为以自己性命换得众人识破此人假扮师尊,纵是死了也算死得其所。
“此人并非师尊,他乃是假扮。”
“你们看他左掌并未戴掌门戒印……”
大庭广众之下,觉枫说出心中揣测。
“乾苑峰,人人皆知。掌门戒印乃是本门……”
他仍慷慨直言……
众弟子虽不敢当面质问师尊,可目光犹疑地看向了掌门师尊。
一枚粲然夺目的红宝戒印赫然套在“蔚名尊者”竖起的手掌之上,发着璀璨光芒。
觉枫一时间几乎被抽走了脊梁骨,倚仗着“降魔杵”才堪堪立住……
若没有这枚红光璀璨的红宝戒印,或许还可以解释,可方才没有,如今又变出来了,这便是硬生生地证据,此人定非师尊。
“假的,他是假的,这人并非师尊……”
他已然顾不得体面,竭力呼道……
“蔚名尊者”不发一言,从人群中跳出一人。
秦师指着觉枫慨然道:“聂觉枫,你先前擅离职守,当晚冥域便派人偷袭……你又救走那些冥域死徒。如今,你又欺师灭祖偷袭掌门师尊,实乃人神共愤……”
“欺师灭祖!”
“人神共愤!”
秦师话音刚落,弟子们之间开始响起越来越多的应和之声。
秦师向掌门师尊恭敬地鞠了一躬。
“师尊,此人心术不正,不仁不义,依照宗门律法,理应废其武功,放逐至幽僻之地。”
“蔚名尊者”镇定自若,微微抬眼望向觉枫,眼中流露出不可揣测神色。
“此人如此胆大妄为,背后必有依仗,不必急于处置。”
觉枫心中一震,他本以为能当场拆穿那人伪装,其必将自己置于死地才是……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紧握双拳,肌肉紧绷,眼中依旧杀气腾腾。
一瞬间,四名弟子从不同方向扑向他,如同铁钳一般,紧紧抓住他的手腕和脚踝。
他被牢牢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蔚名尊者”身披道袍,手指微微蜷缩,待要开口,转而向一侧征询:“师弟,你对此有何想法……”
蔚然尊者神色如常,谦卑地应道:“悉听尊便,掌门师尊。”
“蔚名尊者”轻轻点头,手略微一扬。
那四个制住了觉枫之人,接令后,歪斜着将他押往囚禁之所。
这一天宛如做梦一般。
觉枫脊背紧贴着冰冷潮湿的墙壁,每一根骨头都传来难以忽视的痛楚。
他的思绪时而清晰,努力地回想这一天发生的所有细节;时而又陷入迷糊,以至于无法分辨昼夜,纷乱的思绪就这样在漫漫长夜中度过。
夜风透过狭窄的窗户,带着寒意和远处的喧嚣,不时地拂过他的脸庞,却无法吹散他心中的迷雾。
他闭上眼睛,想要从脑海中寻找一丝安宁,但每一段破碎记忆都像是一面镜子,映照出他与镜尘共同度过的时光,挣扎良久,直到黎明的第一缕光线透过窗户,他才渐渐平息了心中的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