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的,秦洵。相信我,不管什么事情,我都会保护你,别怕。”
“那如果有一天你也不见了呢?”秦洵忽然问,“你不见了,你消失了,你不能保护我了……我会死吗?”
死亡,秦洵最不陌生的字眼。这两个字从他出生那一刻就是一把岌岌可危的利剑,悬在秦洵的头顶,随时随地就可以夺了秦洵的命。
南陌知道这一点,将秦洵紧紧搂在怀中。温暖的怀抱给了秦洵些许的安全感,他缓了缓,身上不再过于颤抖。
南陌的呼吸洒在他的脖颈,下一刻秦洵被南陌带着转头,嘴唇轻轻相碰。
“秦洵,相信我。”南陌抵着秦洵的额头,低声承诺,“不论时间流转岁月变迁,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回到你的身边。”
我一定会在你的身边,一定会保护你,直至地老天荒。
与此同时,无边镇。
蓝眠书正在收拾行囊。他再一次清点着自己的物品,防止落下什么重要的东西,数了好几遍,确定没漏了,这才小心拿起放在书桌上的一封信。
眠书收。
蓝眠书抬抬嘴角,拆开信封取出信纸。
信纸上面的字迹苍劲有力,然而内容只有寥寥六字和日期:以至,平安,勿念。
1922年6月20日。
看着熟悉的字,蓝眠书笑了一声,眼里闪过怀恋,指腹摩挲着上面的黑字,像是在透过信纸触碰寄信的人。
这封信辗转到他手上早已经过了两三月,知道他的平安后,牵挂的内心这才稍稍安宁,不稍片刻却又开始担心。
他现在过得怎么样?
蓝眠书蹙眉看着书信,眼中愁思早已框不住。半晌,他才将信纸收起,仔细折迭放入口袋。
他要到北方去,这是上面派下来的任务。
新党派的人被杀了,这是个危机,而蓝眠书是最适合解决这件事情的人。
他告别了秦父秦母,坐上北上的列车。他的手放在兜里,死死攥着那封信纸,就仿佛这样就有力量似的,很久都没放开。
下雪
下午南陌带着秦洵去了警局,得到一句不痛不痒的感谢后,秦洵怒气冲冲带着南陌走出警局大门。
“你听到了吗?”秦洵回头看南陌,“‘感谢你们提供线索,我们一定尽力破案’。要是真能破,还至于登报纸吗?还至于抓不到吗?”
南陌轻轻拍着秦洵的肩膀,眼里闪着寒光。
当警察露出公式化的笑容,说出敷衍的话语时,他就料到了这一点,却无能为力,只能徒劳安抚着怀中炸毛的猫。
秦洵依旧怒着,但也明白此刻的愤怒毫无用处,又发泄几句,才憋屈地住嘴,担忧看着南陌:“现在我们还是安全的,对吧?”
南陌低低应声。
回家的路上南陌抱着秦洵,沉默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直到到了目的地,气氛才勉强热闹起来。
苏韶比他早一些回家,听闻两人回来了,便披着披肩款款而来,但配着脸上再灿烂的笑容都掩盖不住的戾气,秦洵突然觉得迎面走来的不是人,是只母老虎。
还是心情不好的那种。
苏韶笑问:“怎么才回来,我还以为你们会早一些。吃饭了没有?”
秦洵实诚地摇头。直觉告诉他,姐姐现在心情非常非常非常的不好,千万不能惹。
于是苏韶吩咐下人去把中午温的饭端出来让二人吃了。
秦洵十分认真吃完,然后拉着南陌回了房间。
“看样子姐姐的生意谈得不好。”秦洵郁闷道,“估计对方的条件很……坏。”
他想了一下,觉得只有这个字可以概括了。
南陌不置可否,只是将包里的照片拿出来观赏,最后指着一张照片:“这张不错。”
秦洵探头看一眼:“……有笔吗?我写一下。”
“写什么?”南陌给他找了一支钢笔,随口问道。
秦洵接过手,将照片翻到背面,提笔写下几个字。
南陌没看清,秦洵就已经翻了过去,盖上笔帽,将照片收成一摞放好,最后说:“我有点想娘亲了。”
远方固然好,但比不上家乡。
冬日要来了。秦洵记得无边镇的冬季没有什么雪,屋里比外面冷,出去晒太阳保暖也是常做的。渔民会在船上喊号子,即便秦洵不出门,那声音也能透过长空而来。
南陌不语,只是伸手将他抱在怀中。
“回去后,要不要来我的铺子里玩?”良久,南陌低声问。
“嗯?”秦洵在他怀里抬头,“你那有什么好玩的?”
南陌低头亲吻秦洵的头发,声音低低的:“的确没什么好玩的。但那里很漂亮,我想你去了也会高兴起来。”
“说好的礼物还没送我。”秦洵突然想起来,“几个月了都。”
南陌失笑:“你来我那我就送你。”
秦洵嗤笑:“我看你这是个坑,勾引我往下跳。”
“这怎么能算勾引?”南陌无奈道,“明明是愿者上钩。”
秦洵于是道:“那你以后叫姜陌吧。”
南陌被逗笑,低头吻住那柔软的唇。
*
晚餐有排骨吃,秦洵吃得不亦乐乎,苏韶见他吃得满嘴流油,心里也舒服了一些,夹了口素菜先给吴衔,再夹一口放进秦洵碗里:“别光吃肉。最近有不舒服吗?”
秦洵嚼吧嚼吧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没有,就是有点冷。”
“冷?”这个回答是苏韶没料到的。她愣了一秒,看了眼窗外:“……喔,要冬天了,降温正常,到时候我叫人给你买些衣服。说不定过几天就下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