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游戏中,祂们想要的不是你的命,而是你的信仰。”
黎诸收回视线,将桌上的面具反复翻过来翻过去,当他的动作快到了一定程度,竟像是在拨动骰子一样。
他注视着那颗“骰子”,心想:
这款游戏有着怎样的秘密?
而你,究竟是谁,又隐藏着什么?
第10章 减员(修)
黎诸拎着那张被他画了个骰子的面具走到拉莱身后,注视着拉莱画的面具。
拉莱同样没有画人脸和五官,但令他没想到的是——
她在空白的面具上,画了蓝色的大海。
海浪将暗色的礁石冲击得光滑,幽蓝的海面下隐约可见成队的鱼群,鱼群在海底石头造就的城市之间穿梭。
这本该是一幅普通的风景画,但拉莱却使用了大片大片暗蓝色和焦黑的涂料,为这张画添上了一分苍凉和诡谲。
拉莱没有回头,声音冷淡:“你来干什么?”
黎诸随意甩了甩手中的画,笑着道:“来找你交流绘画经验。”
拉莱没有理睬这句明显的废话,她又用笔刷蘸了蘸黑色的涂料,轻声道:“我上次和你说了,不要来烦我了。”
黎诸满脸无辜,辩解道:“可你也说过,下次就告诉我,你为什么格外讨厌我。”
拉莱:“……”
拉莱放下了手中的笔刷,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起了面前这个男人。
就单凭这个长相,他一定是从小到大都被人竞相追逐的,但再加上这个死缠烂打的性格,拉莱觉得他没被人打死一定是因为这张难得一见的俊脸。
拉莱轻描淡写地说:“没有什么理由,我只是单纯讨厌所有跟着我的……”
黎诸条件反射就要说:那那个未成年你怎么不防?
下一秒,就听见她最后两个字尘埃落定:“异性。”
“而且,你们这类人,无缘无故贴过来必有猫腻,年轻人,你的目的是什么呢?”
她那句“年轻人”很轻,近乎喃喃自语,但还是被黎诸捕捉到了,黎诸心中陡然生出一种奇怪的异样。
他摇摇头,眼中都是消散不去的笑意,仿佛听见了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一般:“你才多大?而且,我们才刚认识,你就知道我是哪类人了?”
他扬了扬手中的面具:“其实很简单,这就是我想要接近你的目的。”
他紧紧盯着她的瞳孔,尽可能不放过其中任何一丝变化,然后一字一顿说道:“其他人可能以为你很柔弱任人欺负,但我能看得出来,你表面上对游戏规则一无所知,但你一定知道我们这些玩家所不知道的东西。”
他如此笃定,倒让拉莱诧异了一秒。
但不过半秒,她就缓缓笑开。
这还是黎诸第一次见到拉莱的微笑,平时那么冷淡的、几乎连一分一毫的注意力都不愿意施舍的人,一旦笑起来却如千里柳堤齐绿、万里桃花盛开,全天下美好的事物仿佛都在这一秒齐聚在了她身上。
黎诸简直要看呆了。
下一秒,拉莱微笑着说:“让我猜猜,你听见了我和孟珞的对话,对吗?”
她竟是一语道破。
黎诸心中的一腔柔软的情绪仿佛突遇暴风雪,瞬间被狂风吹得七零八落。
黎诸:“我只是……”
“没关系,好奇,是一种弥足珍贵的品质。”
拉莱打断了他的借口,她不再看黎诸,而是微微低垂着眼,看向桌面上缓缓爬过的一只小虫,道:“但你看,蝼蚁多快乐啊,它在副本中不会恐惧,也不会为未知的未来而绝望,它只要孤独地、或者和同伴一起爬行,爬到它认为正确的道路就行了。”
小小的蝼蚁很显然走错了路,它在桌沿徘徊了一会儿后,顺着桌腿下去了。
黎诸:“可人类不是蝼蚁,我们会因为好奇探索未知,也会因为前方的不确定性而充满恐惧。”
拉莱摇了摇头,目光沉静如水:“不,你错了,蝼蚁不是绝对的,而是一种相对的存在。”
“人类相对于副本中的boss是蝼蚁,而有些时候,祂们也是蝼蚁。”
她怜悯地叹了口气:“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既为蝼蚁,又何必徒增忧愁呢?”
.
拉莱和黎诸之间的交锋,全程声音压得很低,因此其他玩家最多往他们的方向看了一两眼,就因为听不见具体内容而收回了目光。
玩家们有更加让人烦心的事,即如何应付这张面具。
画室里凉嗖嗖的,明明空调和风扇都是关着的,玩家们却总觉得有幽幽的凉风不住地往脖子里钻。
杀马特甚至打了一下午的喷嚏。
一下午的时间过去,夜色渐渐落下帷幕。
民间风俗,在夕阳西下,一天逐渐步入黄昏时,也是最容易逢鬼之际。
王凯就觉得,天花板上悬挂的那些各式各样的面具,在黄昏的阴影下,看起来也愈发阴森可怖起来。
正在此时,画室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咚咚咚!”
“咚咚咚!”
王凯的女朋友周雯从桌子前抬起头,缩了一下肩膀,声音颤抖着用气声说:“是谁呀?”
王凯刚想说,没事,不管是什么东西都进不来,毕竟他们想出都出不去,下一秒就听门外锁咔嚓一响,紧接着,门开了。
王凯:……
进来的是两个学生模样的人,众人本对学生NPC心有余悸,这两个人却看都没看他们,径直走到悬挂着面具的天花板正下面,一个一个开始摘面具。
两人动手很麻利,十几张面具被依次摘下,收集到了一个方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