佯攻之目的,在于声东击西。
可如今的问题在于,如何向外面传递消息。
他们已经出不去了,唯一相熟的安德烈也已经被扣下了。
就连她,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办法。
就在她进行思索的时候,她的余光扫到了牢房一旁,她的目光瞬间凝固了——
牢房一侧的地面上,有一道投下来的阴影,那道阴影不像是任何东西形成的影子,倒像是,一个人的影子!
“谁在那里!”
其他人的思绪被拉莱这句话打断,也和她一样,目光惊疑不定地望向那个地方。
一个小小的人从牢房的柱子后面探出头来。
是公爵的儿子!
之前他们完全没注意到有人在这里,才商讨起了行动计划,这样一来,他们都不知道他偷听到了多少!
拉莱微微一笑:“过来。”
她这一笑,如同长空破晴,黑夜破晓,柳树抽芽,桃花绽开。
小男孩似乎愣了一下,犹疑着挪着步子走向了拉莱。
拉莱半蹲下身,使她的身高与小男孩平齐,问道:“告诉姐姐,刚才你听到了多少?”
小男孩平静地陈述着:“你们要跑。”
无视其他人如临大敌的目光,拉莱再次问道:“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跑吗?”
小男孩重复着:“你们杀死了我父亲,你们要跑。”
拉莱摇了摇头:“我们是在救你父亲。”
小男孩:?
小男孩都惊了。
对上小男孩谴责的目光,拉莱继续道:“杀死你父亲的是传统医学,唯有推翻传统医学,我们才能拯救更多如你父亲一样的人。”
她低声道:“去帮我们拿张纸和笔。”
小男孩犹豫着,但还是依言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纸笔回来了。
拉莱没问他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她唰唰在纸上写下了几行字,然后将它迭好,递到小男孩的怀里:“碑谷广场,黑水街,36号院,去吧。”
小男孩拿到东西跑掉了。
孟珞从后面探出头来:“拉莱姐,可以啊,这么快就说动他为我们送信了。”
拉莱:“他不太对。”
她似笑非笑地望向众人:“你们觉得,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有多少理解能力?能瞬间理解我说的话。”
其他人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少顷王霆哆哆嗦嗦道:“那你还让他给你送信?”
“他会送的。你们还记得吗,正是因为他的举荐,我们才被迫揽上了那件为公爵治病的差事。可我后来想了很久,都觉得当时的病人里面没有他。呵,好一个推动剧情的工具人。”
孟珞:“那他到底是什么?”
拉莱淡淡道:“谁知道呢?一直未出场的守密人?或者是……始终别别扭扭的邪神在重重踩了我们一脚后,决定亲自为我们送温暖了。”
但其实还有一件事,拉莱想不明白。
她从小男孩的身上,没有闻到属于邪神的独特味道。
……
这一夜,拉莱的意识始终飘飘忽忽的,她的耳旁仿佛有一道声音呼唤着她,诱惑着她,让她半身都沉入海底,让她就此沉没,永劫不复……
意识迷离间,她看见了黎诸的脸,她心头陡然飘过一丝轻松,但下一刻,那张脸就变成了她最不想看到的那张脸!
拉莱陡然清醒过来,她重重地吸了一口气,下一秒,她听见了一声巨响。
牢门“轰”得一声开启。
昨日的狱卒进了牢狱,对着他们露出了一丝冷笑:“出来吧,今天可是你们的好日子,该上路了。”
.
教堂前已经围满了各色各样的人。
拉莱一出来,就感觉他们的目光洒在了他们几人的脸上,带着好奇与恶意,甚至有些刺眼。
他们的谈论声音也顺着风传进她的耳中:
“听说他们给贵族做手术的时候失误,那位大人直接因为流血过多死在了手术台上。”
“是吗,我怎么听说,是他们故意谋杀的!他们用了一把杀人的刀!”
“你们的消息都过时了吧,我听说,这可不是公爵那么简单,这位贵族大人,可是王位的第三顺位继承人……”
“可是,我儿子曾在那个姑娘手下医治过,效果挺好的呀。”
“……”
拉莱感觉到手腕一紧,传来粗砺的触感。
是一条粗糙的麻绳捆绑上了她的手腕。
她的余光扫到,其余几人的手腕也被束缚住了。
可是,她没有看到波尔和梅里森的身影。
谢尔盖已经站到了最前方,抑扬顿挫的声音传至广场四周,宣读起了他们四人的累累罪行。
除了谋杀公爵以外,还有翻找偷窃前辈私人物品、潜入墓地等欲加之罪。
拉莱白皙的手腕中悄无声息地伸出了一截细弱的触手,那截触手像是有生命一样,翻腾了几下,就捅开了紧缚住拉莱手腕的绳子。
没人注意到,拉莱手部的麻绳已经松了。
但是……
拉莱四处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他们四人身侧的四个骑士仍旧虎视眈眈地往他们这边望,谨慎地防止一切风吹草动的发生。
在这种程度的密切监视下,她绝无可能隔着几米的距离,把其余几人的绳子解开。
怕是她刚一动作,下一秒就会被人摁在地上。
谢尔盖已经宣读完了他们四人的罪行,话锋一转,开始宣读起波尔的审判结果。
正在此时,从广场的一角突然传出了一道格格不入的声音:“你要干什么?”
就连谢尔盖也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朝着那个方向抬起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