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太鼓递给他说:“我本来都已经想好了,如果我们三个都去了源氏,我就叫你阿夜,而他依然叫阿夕。”
有些无奈,可他还是接过太鼓说:“那就这样叫吧。不过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先来后到呀。”我理所当然地说,“先有黄昏,才有夜晚的。”
他也很理所当然地接受了“阿夜”这个名字。毕竟之前我问父亲的时候,父亲其实也说过,是想取名给哥哥叫源稚夜。当然,没有用的原因还是因为他觉得不好听。
我们要离开离岛,也要离开京都的话,就只能坐船离开了。
“虽说问过了,但我还要再问一下,真的要和我走吗?”阿夜弯下腰来问我,“走了可就回不来了。”
我伸手扯住他的脸说:“别想再糊弄我了。你要是再敢弄出个妖怪糊弄我,我下次见面一定要打你。”
“疼疼疼!”阿夜龇牙咧嘴起来,“我记得你小时候没这么凶啊……”
“那也没见你陪着我。”我加重了手中的力气。
阿夜可怜兮兮地望着我:“可是你对那个家伙怎么就那样温柔了……”
我松了手说:“那是因为……”
阿夜揉了揉自己的脸:“说到底自己的亲妹妹居然不是向着自己这一头,我竟然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和源博雅同病相怜。”
我被他的话噎住,说不出一句话。
“他就在我们身后,你要不要回头看看?”阿夜直起身体问,恢复了他温柔的样子。
“不要。”我眼皮都没抬。
不过也只有我自己知道,如果真的回了头,自己也许就不会走了。
“不过话说回来,我记得哥哥以前说过,要成为一个厉害的阴阳师……”
阿夜打断了我的话:“我现在可不是什么阴阳师。我不过是个想要带着妹妹安定下来的兄长。”
“我才是想问哥哥,真的不要紧吗?”我有些费力地仰着头问他,“把你的理想,就这样交给他,而不是自己亲自去实现。”
阿夜看了我一眼,脸上露出了可疑的、微微潮红:“守护京都哪里有守护我可爱的妹妹重要?更何况,我带着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想必有很多漂亮的小姐会为我倾心吧?”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我,可是听完又觉得不可思议,不禁涨红了脸:“哥哥大人!”
“嘛,嘛,开个玩笑而已啦,阿紫你别这么生气。你可是受过训练的贵女……”
“哥哥大人!”
“哈哈哈…”
就算我的怨恨已经随着红缨歌坊全部消失在那场大火中,我也依然能回想起那个黄昏的所有情景。
就好像现在的我们离开这里,夕阳浅浅地照在我们的身上。
“……突然怎么了?”
我靠着船的栏杆看向快要落下去的夕阳,阿夜走到我身边问。
我想起无数个夕阳西下的时候,想要和哥哥一同去夏日祭的那条街上。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笑着说。
阿夜也靠在了船的栏杆上:“不用勉强哦,我是不会和那个臭小子一样,将你推开。如果难过,扑在我怀里哭也没问题哦。”
一瞬间,热热的感觉从眼底冒出来了。
“这算什么……”我忙低下了头,不让他看到我在掉眼泪。
“我知道哦。”阿夜转身,半跪下来捧着我脸,“一定很难过吧?毕竟那是好不容易结下的「缘」,也毕竟你那么在意,现在却要忍痛与他们分别。”
“知道就不要再说出来了……”眼泪被他用手指轻轻拭去,却依然很难过。
“那么,要来想想今后做什么吗?”阿夜想了一会问,“比如说,首先要找一个海边的住处,就像从前一样安静地住下来。”
抽了抽鼻子,我这才想到什么:“话说回来,哥哥你有钱吗?”
“这个嘛……我之前都是用那个小子给的钱。不过,我们可以找一份工作不是吗?”
“……总觉得哥哥你在某些方面,比我还要幼稚。”
“虽然这是事实,但被阿紫你这么说……”
“比起那个,我饿了。”
“我也是。”
“……”
“……”
“所以说,当时哥哥说走的时候,完全没考虑后续怎么样?”
“这么一想,好像确实……”
-
当夕阳快要隐没在海面的时候,船上的人开始忙碌起来。
“马上就到晚上了,你们还是赶紧进去里面吧。”有人在催促着我们。
阿夜和我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地问:“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那人看了我们一眼:“原来是兄妹啊,我说怎么会有这么相像的两个人。你们没听过那个传说吗?漆黑的鬼船会在黑月之夜到来,今天就是黑月之夜。”
说完他就匆匆走了,嘴里还说着“真是的,偏偏是这个时候”。
黑月之夜?鬼船?
“走,我们进去。”阿夜皱了眉,但还是拉着我回到了船舱。
“那究竟是什么?”一回到船舱我就追着问。
阿夜把门关好,转过身:“想听的话可能又会卷入奇奇怪怪的事情中。”
我不禁好奇起来:“那就说说哥哥去冥界之事吧。那个时候,哥哥为了救我,去了冥界,结果在彼岸花那里找到了我。后来呢?”
“后来我就来找你了。”
“彼岸花告诉哥哥你的吗?”
阿夜的脸上又出现了可疑的红色:“那可不是她告诉我的,是我用父亲留下来的占卜术,占卜出来的。”
……真的好想告诉他,每次他这个时候,我都很想去扯他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