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概是,玉藻前所谓的“爱”。
“小哑巴,你要去哪?这附近很危险的!海妖随时会来!”我才走几步,金鱼姬就一把拉住了我的手。
“那又怎么样?”
“那样的话,你会受伤!就像你离开的那天一样——”
“我受不受伤,和你又有什么关系?我不是荒川的子民,也并非你的亲人。”
“你是我的朋友!难道朋友受伤了我不应该担心吗?”金鱼姬紧紧地攥着我的手,“这个时候,就算是他,也不会让你随意离开这里的。所以,我也不会!”
朋友么……
我转过头来看她:“你错了。只有你把我当朋友,我从没有将你当作朋友。”
“可那个时候……还有刚刚,那又算什么?”金鱼姬任性地反驳着我,好像在我面前,她变回了小时候的她。
我伸出另一只手,扳开她的手:“你就当作是同情吧。同情那个时候的你,和我以前一样。”
在我的手得到一瞬间的自由时,一个结界将她和我隔了开来。
“怎么会……?你明明那么渴望别人接触你,为什么要这样拒绝?”金鱼姬用手拍打着结界,十分不甘心说,“那个时候,也只有你和他不会嘲笑我,这样的你,应该和他一样……”
我转过身,静静地看着她的焦急模样,一颗心逐渐沉静下来:“荒川之主是荒川的英雄,他想要守护荒川的心愿,现在已经交给你了。你也已经有了新的目标,无论如何都相信他会再次回到你的身边。这是你们的事情,也是你们的「缘」。可是,我和你终究不一样。我不过是个旅人,停留了一会终究也会离开。我要走上,是一条和你完全不一样的道路。明白了吗?”
因为焦急而握紧的拳头,在此时也逐渐松开了,她慢慢地低下了头,好一会才问:“你也要走了吗?”
看着她失落的模样,我没有回答,然后想要转身时,听见她急迫地说:“那来做个约定吧!我一定会再次找到他,你也要答应我,在你走完那条道路后,回来荒川看一看,就算是旅人,也应该回来看看吧……”
“……抱歉,我不会再和其他人约定了。”
不知道金鱼姬有没有听到了我说的这句话,但是海风变大了,她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已经听不清了。
按理来说,如果大岳丸入侵荒川,那么我一定能够察觉到他,但现在不行……阿夕的结界,不仅仅是设在了铃鹿山,还设在了鬼船上……但是,他怎么知道大岳丸一定会来入侵荒川?八俣远告诉他的吗?阿夕的阴阳术占卜吗?
能够这么精准又提前将我引去永生之海,那便是二者都证实了这一点。
这么看来,八岐大蛇和铃鹿山的异变脱不了关系。
但阿夕为何要这么做?还有那个结界……不对,结界不在铃鹿山上,而是在我的身上。这个结界究竟是什么时候在我身上布下的?
这样一来,事情的突破口就只有两个了。日轮之城的阿夕和不知其踪的八岐大蛇。不过找到了八俣远,也就不难找到八岐大蛇。看来无论如何都要去一趟日轮之城了。
我并不是很想去日轮之城,甚至内心有些抗拒。不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去日轮之城,或许到晴明的阴阳寮去看看能找到有用的东西。
京都的街上依旧繁华,走在人群中,正想着去晴明阴阳寮的路,却撞上了一个人。而就是这一瞬间,我感觉到了一种异样的目光——被人识破了所有的伪装的感觉。
我抬头望去,一个黑色长发的阴阳师正似笑非笑地望着我,手中的琵琶十分怪异。妖怪的本能告诉我,这是个危险人物。
正当我要向后退一步的时候,肩膀被什么人不知不觉轻轻地按住了。
“好久不见,紫姬。真没想到你还活着。”
源赖光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而当我再望向那个拿着琵琶的阴阳师时,他已经消失不见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某种法术的气息。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毫不犹豫地和他拉开了距离后,看到他和那时花火庙会一样,一身白色浴衣,显得平易近人。
他是怎么感知到我的?我的妖力这么容易能辨别吗?
“……”
“不得不说,阿夕这个结界确实很好用。”他也没打算再做什么,“我只是来和昔日的族人打个招呼罢了,你不必这么紧张。”
源赖光转身,摆了摆手。
“……那个时候,在想要抛弃阿切的时候,你的心情是什么?那个时候,你想要杀死我的时候,心情又是什么?”
他的身影顿了一下,然后我听见他的声音从喧嚣中传来:“并没有什么心情,我所做的都是为了世间的安定。”
“……”
“不过,如果你非要知道,我可以坦白,这两件事都不是让人愉快的。只是……”他偏了偏头,以余光看着我说,“紫姬,你为何又迷失在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情了?”
“这是我的事情,和你没有关系。”
源赖光的肩膀轻轻抖动了一下,轻笑地回过了头:“也对。”
看着源赖光的身影从人群里消失,我这才拿出手中的那本东西。从那个我不认识的阴阳师身上,我得到了一本手账。我不相信这只是个巧合,在这本手账中记载的东西,兴许有我想要的。
我最终没有去晴明的阴阳寮中,因为那本手账里记载的时空术法,足以让我找到这座游离于时间之外的日轮之城。
我来到日轮之城已经有三天了,却依然没能找到阿夕。日轮之城每天都不曾变化的场景,也不曾变化的人,他们重复着昨日之事,进行着乏味而单调的对话。比如街巷那个和阿夕同名的女孩。她早上兴致勃勃地想要为父母做一顿饭,结果到了傍晚,就已经被父母的惨死而折磨得难受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