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说起来,我也就是个和其他女孩子没什么特别的人。大概也还会和父母抱怨一下今天的功课怎么这么难,凛可以得到的东西我为什么没有,和班上的女孩子互相交换着秘密。”我尽可能地去想父母还在世的情况,“当然了,我也会想,要是那个时候自己能够懂事一点,我现在可能会做得更好。”
“可是前辈现在做得已经很好了。”阿切带着点鼻音。
“谢谢你,阿切。”我笑了回答说,“但对于我来说,完全不够……我什么天赋也没有,不够聪明,不够努力,不够勤奋,现在所有的事情,全部都是靠着别人而得来的。”
“可是前辈现在很努力了。工作也好,学习也罢,前辈从来就没有放弃。”
“哈哈哈,怎么说呢……大概是因为还必须活着,所以才会这样吧?”早已经习惯了的苦涩,此时也翻涌而上,“好啦好啦,吃面吧。这些东西完全不值得提起,再怎么说我也只是个微不足道的人,能做的事情不够好理所应当。”
“前辈才不是什么微不足道的人!”有些激动,他双手撑在桌上,身子向前倾,像是在辩护着什么,“前辈……前辈对我来说……”
“阿……切?”我被他这样的动作惊到了,邻座的人都看过来了。
“很重要……”他的表情无比严肃认真,眼眶变得更红了。
很重要……
我站起来,将手轻轻地放在了他的头上:“我知道了。”
这个姿势维持了有一段时间,阿切这才缓缓地坐了下去:“抱歉,前辈……”
“……没事。”我重新坐下来,拿起筷子安慰他说,“我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让阿切这么担心,可是再困难的事情也总有过去的一天,所以只要心变得坚韧起来,总有一天会看到希望。”
阿切这次没有再说话了,他静静地坐在对面,和我一样,拿起了筷子。
总觉得阿切变成现在这样是我的缘故……可明明……我也没有做什么来着……
仔细回想起和阿切的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十分可靠。
是上二年级没多久的一个下午,过于昏暗的天空让开着灯的教室里也多了几分阴郁。黑板上安排值日的位置,有一处是我的。和别人不一样,我的名字旁边还写着“杀人犯”和“玉女”。
我起身拿了黑板擦企图擦掉那些字样,却因为黑板刷上沾满了强力胶,反而让那几个字更加显眼了。
我感到有人在笑我。如果回忆没有偏颇的话,接下来就应该是非常明显的屈辱感。
一个过路的同学将她写字的墨水泼在了我的裙子上,并借口说是不小心。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什么,只是一如既往地去到了储物柜那里,幸好我还带了一条裙子——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这么容易让我拿到吧……这里面应该有什么才是……
裙子已经变得冰冷了,连裤袜也跟着一起黏糊糊地贴在腿上。我最终还是选择伸手到储物柜中取出我的裙子。
“嘶!”手指顶端传来的尖锐痛感,令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拿出来的裙子上放满了宣传时候才会用到的图钉,因为我的动作,图钉也掉出来了几个。
我蹲下去正要捡起那些图钉的时候——
“打扰了……”
我抬头望去,是一个戴着单镜片的孩子,似乎是一年级的模样,背着的书包有些笨拙,典型的公主切发型会让人错以为他是一个女孩。
今天好像是一年级开学的日子,难怪学校突然就热闹起来了。
“请问一年级A班怎么走?”
我捡起图钉,站起来之后指着左边的通道说道:“往那边就可以了。”
他点了点头,然后又看向我,向我鞠了一躬:“谢谢您……前辈。”
看来是因为什么特殊原因才中午来学校……手上还疼着,我将图钉一个个从裙子上弄掉,然后等我最终弄完后,回过头就看到了局促的他。
是还没走吗?
“这个还请前辈收下。”
他双手递过来一个东西——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创口贴。
……他真的是个男孩子吗?
“……如果和我走得太近,可是会有厄运的。”我没有去接。
他愣了一下,却好像没法组织语言。我本想转头就走,但他却上前一步,握住了我的右手,从口袋里拿出了手帕,拭去了多余的血后,将创口贴撕拉开,紧紧地贴在我的手指上。
做完了这一切,他才退了一步:“抱歉!”
匆匆地道歉了后,他就跑走了。我低头看了一眼手上的创口贴——上面印着白色小狗的图案。
真是个奇怪的后辈……
换好了裙子回到教室的时候,我发现值日的那一块,原本非常显眼的字眼,此时好像淡了一点。本来还在大声说话的同学们,看到我进来之后全部都变成了窃窃私语。然后我就看到般若正坐在我的桌子上,有些无聊地玩着手机。
“啊……回来了。”他有些无精打采,看了一眼我的裙子说道,“又被泼墨水了?”
“……习惯了。”
“只有笨蛋才会习惯这种事。”
我推了推他,让他从我的桌子上下来:“没办法嘛,我又打不过他们,般若同学又不能一直在我身边。和老师说这种事,他们也只会敷衍着,根本没什么用。”
般若从我的桌子上跳下来,走到了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来,指了指他自己的脑袋:“这个时候就要靠这里了。”
我正要回答他,教室后面突然传来尖叫声。我看了般若一眼,他平静的脸上没有一点想要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