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我猜的那样,所以我指了指她的手腕,那上面正系着红线另一端:“没关系啦,现在我和小缘已经结缘了。”
似乎是还没反应过来,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水忽然从她的眼眶中涌出来。
“为什么……”她胡乱擦着自己的脸,“为什么…这算什么……这算什么……”
我不知所措,而红线也从她手上滑落。直起身体,我伸手抱住了她。
“……抱歉,我没办法回想起从前,透过夕夏的记忆,我……没办法理解那些……”
我不知道是什么让她这么难过。小缘原本天生乐观,认识她的时候,我想象不出,除了穷,究竟有什么让她如此难过。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所以只能抱紧她。
“那些她认为灿烂生命,甚至从来没有遗憾的短暂人生,我……确认为,那全部是遗憾所在。说什么从没有后悔,从来都没奢求,全部都是在骗自己。那样的你……才更让本神难过……”她哽咽着,甚至越来越难过,抓着我的衣服,“本神不要听什么道歉,本神只希望……接下来……你都……好好的……”
“小缘?”
手中的重量逐渐增加,说话声音也逐渐消失在风雪声和柴火燃烧的声音中。我安置好小缘——她已然睡着了,
红线不知为何,只系在了我的手腕上,当我想要再次将另一端系在她的手腕上,却无论如何都无法系好。
“独一无二……”我琢磨着她之前说的话,“只属于我的……”
这样吗……
然而,我也困了,没办法再思考。
一直在昏睡,尤其是从桃源乡回来之后,睡眠的次数不断在增多。
……毕竟只是半妖的身体,能将神格吸收就已经很不错了。
阿夜究竟是作为何种身份完成的这些,那些充满矛盾的话语和行为,又是否是他作为「曾经的源稚夕」与神使之间的矛盾?
剩下的半个神格就在哥哥的身体里,也就是他留下来的恶之面。
……不能再想了,浑身都在疼,就像被什么东西撕扯着一样。光是忍受着这样的疼痛,我就不得不拼尽全力。
耳边仿佛有人在匆匆走动,太吵了。
我费力睁开眼睛,模糊地看到小缘一脸着急,一旁的阿离也满脸担忧。
……是我出了什么问题吗?
……撑不住了,我再次闭上了眼睛。换身体什么的根本不可能,但只要诅咒在,神力还在,身体好转是不太可能的。
模糊之中,我听见有人在摇我,动作一点都不温柔。
“……快醒醒!”
简直是顶着无尽的困意,我被催促着睁开了眼睛。
“啊,你终于醒了!”
在我面前的是一张稚气未脱的脸庞,孩子笑盈盈的模样惹人疼爱。
“……怎么了?”
……我明明不是很想管这个事,为什么突然问了?来不及思考,孩子拉着我的手就往门外走去。
脑袋还很疼,所以跟在孩子后面都有些跌跌撞撞。
“你……要带我去哪里?”
孩子这才停了下来:“……?”
……?不行,头还是好疼。
“喂,你没事吧?”孩子睁大了他漂亮的眼睛。
不知道走到了哪里,仿佛是门口,我便靠着门口坐了下来。眼前的光景似乎又变幻了许多。
“阿修罗,你怎么能把这孩子拉起来?!”
一个温柔的女人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啊,母亲!您没事啊!”名叫阿修罗的孩子声音里带了些歉意,“我以为您会出事……所以……所以……”
“你怎能因为她生病就这样欺负她?”
微微抬头,强烈的白光从孩子的身影边缘透过,接着是一个白色头发女人的模样。温柔的触感在我额头上轻轻抵住,我太熟悉这样的触感了。
抬手,握住了那覆盖在我额头上的手。然后,自己拼命地抬头看向她。那是一张温柔的慈母脸庞,而那一瞬间,如同记忆碎裂,在脑海里也浮现出了一个相似的面容。
“你还生着病,想要说什么等病好了再说也不迟。”她将我扶起,“这里离医师家稍微有些远,不然我也带你去看病了。”
……?不,不对……仿佛有什么在脱离我的记忆,无论如何也抓不住。越想要伸手抓住那些东西,头就越痛。无数的记忆纷沓而至,头痛到呼吸都是痛的。
我一把推开扶着我的人,跪在地上,抱着头不断地撞着地。不知何时,耳边响起了说话的声音,嘈杂纷乱,没办法听清楚。就是因为这样,脑袋变得更疼了——
“娑罗。”
有人清晰地说了这么一句话,然后所有的声音和记忆全部归于沉寂。不过恍惚间的清醒立刻被无意识取代了。
窗外的阳光照入,在我躺着的地方形成一片光洁的地方。坐在离床铺不远的椅子上,一个白发女人正捣着药。
“母亲!”房门被突然打开,这个褐色皮肤的孩子走了进来,手中举着一个东西,“母亲,您看!我找到了!”
女人非常无奈:“阿修罗,说了多少次,不要这样用力开门。”
孩子吐了吐舌头,然后看向我,一双红色眸子满是得意:“你还是快谢谢我吧!”
“她可比你大,阿修罗,你应该叫她姐姐。”女人接过孩子手中举起的东西,“不过你能找到这个,还真是了不起啊。”
孩子撇了撇嘴:“我才不叫……不都是没有灵神体嘛。”
灵神体……
“你是说这个吗?”
自我展开的手心上,绽放着一朵五瓣白色花朵。花朵从手心飞出,轻轻地依附在孩子手臂受伤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