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在。三天以后,如果没有看到他们,我会回来的。”
这才是让他们放心的办法。我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无比可靠的存在。这才是他这么多年带着我,混迹战场的真正用意。
在留给我足够多食物后,大家最终零零落落地回去了。
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我如此地坚信着,一直等到第二天。期间躲过了许多鬼族的侦查,疲惫也随之而来。
终是第三天的黄昏,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黑暗吞噬了最后一点光亮,我知道自己应该回去了。
回去安排那些失去了前行光亮的人们,并且心怀期待地等着另一个人的出现。这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最坏结果的安排。
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然后转身……
跟随他去到战场,看过无数生死,或突然,或有预感,或悲痛,或心满意足。可现在却分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再见了,阿修罗。”我顿了一下,“再见了,帝释天……”
说完我向那永无安宁的深渊深深地鞠了一躬,然后眼泪开始不停地掉下来——
“我可是都听见了……”
光是这一句话,就足以把我的眼泪逼回去。我就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两个互相扶持着,艰难地,摇摇摆摆地爬上来。
“……不来帮帮忙吗?”他狼狈地看向我。
抽了口气,我快步向前走去。阿修罗已经昏迷过去了,只是看了一眼,我就感到事情的严重性。
灵神体已经破碎了。
事到如今也只能试一下了……
……
……
……
没用。
自己第一次意识到自己的无能。
我起身,先去为他治愈伤口。
“阿修罗怎么样了?”
“表面上所有的伤我都能治愈,唯有灵神体破碎……”
摇了摇头,我和他也沉默下来了。不过没有一会,他站了起来。
“用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们先回去吧。”
而后的很多天,阿修罗依然昏迷不醒。直到有一天,我将阿修罗身上的伤口又仔细检查了一番,坐在一旁默不出声的他喊住了我。
“娑罗。灵神体受损……真的没办法吗?”他的眼神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
“您之前就问了我这个问题,我现在的回答,依然是,我办不到。”
“那么……”他压低了声音,看向了床上躺着的阿修罗,“将我一部分灵神体放入,去填补他缺失的那些……”
“……我不建议您这么做。”
“那就是行得通?”
“……”
“娑罗?”
我没有回答,只是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退出房间。
我想,是时候回去善见城,把剩下的书籍读完了。
正是这天晚上,阿修罗的醒来,让众人再次看到了希望。
阿修罗去到大家身边——
已经是并肩作战的战友了。
我看到他也松了一口气,于是我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到他没有什么不适,这才放松下来。
“我没想到您与阿修罗如此合拍。”
他笑了笑,低头看我:“我也没想到你和他小时候竟然认识。”
我知道他在打趣那些我被他救之前的事情,所以也笑了笑。
“那么,您和他……有什么地方不同吗?”
“不同?”
“……比如,如何看待十天众。”
确实,这个问题……太重要了。
“每次都是这么一针见血。”他说,“对于这一点,我们确实有不同的观点。可以说,阿修罗和你之前的想法一样。他认为,十天众不除,即便是到了忉利天,也无济于事。”
“那么您怎么看呢?”
“就现阶段而言,那是无论如何都能利用的力量。”他似乎读懂了我的担心,“难道你认为我和他,会在这一点上各执一词?然后决裂?”
“大多数志同道合的友人,都是如此。”
“……不会的。”
“那请容许我向您说明最坏的结果。”
“不会的,娑罗。”他的声音带着坚定,“即便是到了那个时候,我也会以天人一族为主。”
我不再说什么了。我知道他现在听不进去的。他现在关心的所有都是阿修罗,不是天人。和最初的想法,出现了偏差。
深知自己阻拦是没有用,所以我才没有把自己要离开的话说出口。
「帝释天大人亲启:
请原谅我向您不辞而别。我知道现在向您说什么,您大概都听不进去。可是,请您记住,阿修罗是英雄,但不是您一个人的英雄,他更是天人一族的英雄。即便您与他是挚友,是无比亲密的伙伴,我也想要您认清楚这一点。
想要成就一个人成为天人一族的英雄,那他必然是为天人一族牺牲,而非为了成就他而牺牲。他并非我们最终的目的,那些让那些受苦受难的天人安稳下来,这才是我们最初的想法。
话已至此,若是有冒犯您之处,我也只能等待您归来后给我惩罚。接下来的行军,还请您宽限我回去将未读的书籍读完。
娑罗留」
我并不清楚自己的判断是否准确。甚至留下这封信时,甚至怀疑自己的话,对他而言是否还有作用。
正是因为太在意对方,认为对方所想,必定和自己所想一样,认为“他一定会理解我”时,但发现对方的意见和自己不一样时,必然会产生——
“原来那个人,没有这么理解我。”
然后两人决裂。
……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