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我两侧的贵族窃窃私语起来。
他们当然担心了。
他们从未见过真正的战争,也从未考虑过平民。灵神体也不曾使用,甚至只是一个装饰作用。
殿上人抬了抬手,从门外进来了许多天域军。
“你想将我们赶走,让贱民获得权利。”
……不,不对,这不是他的本意。
十善业道……
以能力为标准……弱肉强食,强者生弱者亡……
“卑鄙!虚伪!我们绝不服从你这伪善之徒!”
有贵族因此破口大骂。
“事到如今你们还不闭嘴?”我急忙走上前去,以严厉的语气说道,也顾不上什么礼仪。
这群家伙还不知道他的本事,还没有认清楚状况。十天众自然可恨,但也绝不是由我们来惩罚。他们的罪行,是让天人一族加速变成现在这样的祸因。
他们应当受到所有天人降下的惩罚。
“你一个贱民懂什么!”站在帝释天最前方的那个十天众元老站了起来,“你们和阿修罗本就是一丘之貉。”
马上就要走到前面了……
“不,帝释天,你比他更卑鄙。你为了达到目的,甚至不惜牺牲自己的同伴。”
还差一点点……
“你利用了阿修罗——”
我展开灵神体,而殿上发出了更为强烈的白光。来不及思考别的,只能用灵神体去阻挡——
然而那道白光直接穿过了我展开的花朵,笔直地朝着那个人飞去。那个人呻||吟着——
自己本能想要上前询问——
“娑罗,过来。”他站在上边这样命令我。
天色暗了下来,有什么明亮亮的晃眼。
然而自己僵住了身体。
“……帝释天大人,您生病了。”
因为阿修罗才变成这样吗?丢了天人,丢了理想,丢了善良慈悲。如果不是生病了,我想不到别的理由为他开脱。
“现在我已经是天域的王了,娑罗,你该称呼我为殿下。”
……
“……怎么说,娑罗你也是我的友人。”
友人?友人……
根本不是啊……
“我等荒淫无度,为一己私欲毁灭故土忉利天,致使一族堕入鬼域,生灵涂炭。”
「十天众与魔物勾结,将更多强大魔物引入。」
“娑罗,过来。”
他们口中不断吐出这样的话语,却如同人偶一般,麻木呆滞。
我也要……
身体在不受控制地向前走。
终于是走到了他面前,跪下。
“我等自视清高,为在鬼域中立足,下令驱逐鬼族建立天域,致使两族恶战千年不绝。”
「天人最终到了鬼域深处,建立了善见城。」
你究竟要做什么?帝释天。
我无法抬头看他,跪在他脚边,感到头顶被人轻轻地用手压着。
“从今以后,天域的祭司长,我的亲信便是你。”
祭司长……
……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
无法开口说话,只能温顺地接受。
“我等迂腐不堪,为维持鬼族平民之分,践踏平民性命,置一族安危于不顾。”
头顶上的手拿开了。
“还漏了两条。一,你等无知傲慢,出言不逊,不知好歹,侮辱一心为民的祭司长娑罗。二,你等为维护自己的权威,散播谣言,陷害我们天人一族的英雄阿修罗。致他起兵谋反最终殒命,为万人所唾弃。”
至少站起来做点什么……娑罗。
“不!你在说谎!是你干的!是你犯下的罪!”
别说了……
将灵神体勉强展开,我这才能从地上抬起头来。
“该死的……”
为什么他们从来都不知道悔改呢?
几乎是费尽所有力气,我终于将灵神体全部展开,从地上站了起来。
转过身去,那个说话的人被透明的金线束缚着,表情扭曲不堪,那些金色丝线蔓上他的喉咙和脸,但花朵已经开在那些金色丝线覆盖的地方。
“该死的是……你……”
金色丝线在那个人脸上越发密集,脸已然是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
“娑罗,你不是说过你不喜欢痛苦吗?可是这个人脸上,写满了痛苦。”
没错,那模样是我见过最痛苦的样子了,所以我将花收了回来,让他的痛苦结束。
然而,他站在我身边,毫无感情地与我说这样的话。
“我等是天人一族最低劣的罪人,是以万死不足惜。”
帝释天转过身去,再次坐到王座之上。
“全凭陛下您一人论断。”
“确实罪该万死。”
他如此说道。
他们也如此做着。
那些十天众的元老们,亲手撕裂了自己的灵神体——
一个又一个……爆体而亡。
不知从哪里飞来的鸽子,掠过我的身边,朝那些人飞去。
就在此时,钟声响起。
……
我转过身来,跪下,匍匐在地上:“陛下,既然十天众已除,那也请允许我献上谏言。”
自己的心情已经不重要了。
“我的祭司长,请说出你的谏言。”
就当什么都感觉不到,这样就不会影响自己。
还没有到最坏的结果。
所以……
“以我之所有为代价,恳求您废除十善业道。”
“哦?”
“十善业道,与原来的等级制度并无区别。强弱之分亦不平等。”
“如何不平等?强者为王的现实不就摆在你的面前吗?”
“不。等级乃天生,强弱天赋亦是如此。弱者如若能成强者,那便还有比他更强者。如此一来,即便弱者并不弱,那也将淘汰。能成强者的弱者尚且如此,那本身便弱小的人,无论如何都无法成为强者的人,就是曾经的贱民。如此就是正确的吗?”我从未如现在这般冷静,“弱小之人为何就该被淘汰?我们是天人一族,非鬼族,非鸟兽,理应和睦共处。忉利天神恐怕也是如此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