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没那么简单,可那也无关紧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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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只有我和你,差不多可以坦诚相待了吧。”
“……”
“母亲总是最了解自己的孩子,无论她多么讨厌。故意让我看到初代死亡的样子,故意让我崩溃……我想不明白。”
眼前的女人无力地“站着”,全身上下只凭从树上垂下的枝条撑着。
“神之地……我并没有完成让天羽羽斩全部刺穿「我」,但还是顺利地回来了。这是否也说明,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你花了漫长的「一生」编织的幻想?”
“就算是幻想,那又如何呢?确实是我故意让你看到的,但最终呼唤祂们的是你。”
“……如果没有孕育我,出云国是不是还可以延续下去?”
“想要颠覆既定事实,很符合人类,也确实如你所想。”
“出云国不好吗?那不是你深爱着的「神」的身体吗?你完全有能力去改变……”
“我憎恶人类。”
“——”
“不是你那种模棱两可的态度,也不是祂那样的「爱」,我从一开始就憎恶着人类。在祂的记忆里,全部是对人类的「爱」,可人类又以什么回报?在出云国,我看见的只有人类的自私和愚蠢。当然了,孕育出来的你们/出云国旧神,也并非那么良善。或许在意识到这些,你们才会决定在下一任继承者独立之后,舍弃身体,以灵魂相伴,而你,诞生于「母亲」最肮脏的怀里。”
“……”
“不做点什么吗?这样下去,你/源稚紫在乎的世界,要消失得一干二净了。”
“这是「母亲」的愤怒,作为孩子只能承受。”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回到神之地后就想明白了。初代爱着人类……不可能有愤怒和恨意。那些愤怒和恨意,实则是你/「母亲」的。憎恨着伊邪那岐,憎恨人类,憎恨旧世界,憎恨这些新世界。”
“……你不是一直想回神之地,找到那所谓的「真相」吗?就由我/「母亲」来告诉你。”
故事并非从伊邪那岐开始,而是从一无所有的混沌开始。祂们隐去身形,诞生万物,人类行走于土地,最后才出现了所谓的「生之神明」伊邪那岐。
祂们不希望神明插手人类的事,于是派去劝阻神明。
“并不是什么全知□□的继承者,而是受到委派,前往劝阻伊邪那岐离开人类,前往神之地。原本这里,才是所有神明栖息之地,而非高天原。可那仁慈的神明怎能忍心看到人类陷于虚无与衰亡?陷入「爱」的劝阻神明也一起帮忙。殊不知,若仁慈的神明不在世间,便也没有作乱的神明扰乱。”
善恶相随,生死相依,双方力量此消彼长。被毒死的劝阻神明长眠出云国,避世而居。
“你/母亲早就知道一切?”
“生和死的力量在争斗,我们偏安一隅,安心成长不好吗?难道非要引起生和死的注意?”
“可你/母亲也从没说过所谓的委派。”
“因为我也憎恶你们。”
“我们……?”
“每孕育一次,根就要更深地刺穿祂的身体。我憎恶这样的自己,却没办法拒绝。毕竟是祂最后嘱托我这么做,延续着祂的继承者。”
“所以,我们/孩子们对你的爱,你也不知道对吗?”
“不知道,不想知道,也不用知道。我很快就要作为祂的一部分了。你猜得没错,在你身体里埋下的是我的愤怒和恨意,但作为早已失去「自我」的祂,真的还分得清什么是善恶吗?我会作为祂的心,永永远远地和祂在一起了。”
“可是……”
“你已经身处地狱了,所谓的神之地,也只是祂们的眨眼一瞬。“
周围不知何时燃起了熊熊大火,脚下所站的土地在一点点溃烂凋零,而那原本是记忆之河流淌的道,变成了滚烫的熔浆。
“你已经不在祂们考虑的范围中了。”她说着,扯开身上缠绕的树枝,坠入熔浆之中。
我的身体完全被祂们控制,说不定会做出什么与我意志相反的决定。死去的初代即便身体消失,也让她/母亲复活了,成为即将要吞噬这一切的灾祸。
甚至,我也可能会成为灾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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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在崩塌。
神明会消退。
人类在呐喊。
祂们让我看到这一切,而我却无能为力,只是被困在神之地。哪怕是能做点什么,哪怕是能够阻止一点祂们的想法,可「我」本身就已经是灾祸了,又该以什么身份去阻止。
哀求吗?哭泣吗?
如果旧神出去了的话,说不定很多手段他都用过。如果那些都没起到作用……这不就代表我最后也会成为灾祸的核心。
这是我不知道的事情,没有在那棵树那见过的未来。症结不在于阻止——毕竟我阻止不了祂们,我甚至没办法出声反驳祂们。
因为祂们说得没错,我从心里这样认同着,认为祂们是正确的。
“因为是正确的,所以你也要不管了吗?”一个稚嫩又熟悉的声音响起。
“你……不是应该……”
眼前是幼年的阿丰。
“童年会消失,但少年会记住。”
“毕竟,在未知的未来面前,不管怎么努力,也都会有纰漏。”她用温柔的、却不带一点笑意的声音说。
“你们……”我看着眼前出现的三个如鬼魂般的存在,一种难言之情瞬间溢满胸膛,迅速呼了口气说,“你们会出现,就说明事情还有转机吧。”
“那可不能说是转机。”幼年阿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