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个——”
“我没心情听你说那些煽情的话。”
“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想的?虽然无所谓,但我想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嘘。”我将食指放在唇边说,“你不应该来见我。因为自始至终,你的爱并不纯粹,夹杂了太多太多的愧疚。”
旧神没能再说什么,但我到他的眼眸中有什么在闪光,随后便完全消失不见了。
斩断与祂们联系的代价,是我只能有限地感知被八岐大蛇创造出的新世界。大部分时间,我都在浑浑噩噩的状态中。在有限的时间里,我的感知变得越发敏感与尖锐。
从被填满的空洞中传出的痛苦,在有限的时刻里不断地刺激着我,想要寻求更多的「爱」。
我轻轻吻上他的锁骨:“汝为吾之爱,永得。”
明明已经互相熟悉过、互相欢爱过好多遍的身体,却仍然不会彼此厌倦。
或是交易对象?同类?互相救赎的对象?不,那是我唯一的能够毫无顾忌、贪图无厌地得到「爱」的存在。
我知道他留下须佐之男和天照,但从交易开始,我们便彼此信任了对方。同类相聚也好,被迫信任也罢,总归目的达到了。
“嗯……我会永永远远……”
他后面的话语模糊地断在我的脖颈边,引人遐想的只剩下衣物下的躯体交叠。
—
神明对于人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只有她是。
旧世的伊邪那岐和伊邪那美被流放在人世间,因理念不同而各自为政,甚至组成国家,各自为政。若只是这样,她会不满,所以我将新生的神明放入人世间,凭他们性情各自投靠,哪边弱点,便插手帮一会,终是让两国陷入无尽的交战之中。
曾经的生之神,创世神伊邪那岐与毁灭之神伊邪那美,如今也不过是我手中的一个棋子①。掌控一切的美妙,从她将重塑交给我之后,我才真正体会到。
在意识到那片樱花林不过是我的幻想之后,我才将她从那些令人有些厌倦的樱花里找出。
没有痛苦,没有挣扎,似乎还活着,但那微合的双眸,预示着她恐怕快要失去全部。可我感觉得到,那并不是她生命的凋零,而是另一种存在的转变——她的双脚上,开始呈现出黏稠之物,那些吞噬蛇魔之物,一点点地在吞噬她。
——“人”的形态要比那不明所以的黏稠之物美丽得多。
我当然也注意到了她胸口的那个空洞——位于心脏部分。被遗失的“爱”曾经在那待过,我的碎片八俣远也在那待过。
如果将我的过去,我的伤痛全放在那呢?如果她是我,这一切或有所转机。
“见证我吧。”
我轻轻地将手指抵住她的额,蛇们纷纷抬头,体内的天羽羽斩已经被取出,随后被我精准无误地刺进那个空洞之中。
那之后是长时间的沉眠,在沉眠中听到她的声音进而醒来。
幻想褪去,也只剩下崩塌的世界。
我接受了她那所谓的难题——在我看来,不过是取舍问题。我不会让她消失,但这些世界的主人,会换成我。
她说过会给我一切,但没想过有这样痛快。然而,在我重塑那些世界之后,她总是陷入长睡。
我试着用力量唤醒她,却也无济于事。我又觉得无聊起来,虽然每天都在想如何让旧世的两个神明在人世间打起来,但比起我的心不在焉,那个被她唤作阿夕的存在,过于平静。
后来一些时日,她断断续续地醒着,时间不长,但总要分一点时间给除我以外的存在。
这让我很不舒服,尤其是在她沉睡的那些无聊时日。
有日在她醒来时候,发现一个臣下在下棋,那是一种不一样的棋,直到沉睡前一刻还在与那个臣下下棋。
这也无妨。
当下一次她醒来,再去找那位臣下下棋,却因他步步让棋而生气,将那位臣下直接投入牢狱。虽说那位臣下基本在到达牢狱前就一命呜呼了,但棋盘终究是留下来了。
后来,我又故意放出我留下旧世的须佐之男和天照的消息,这次总算将他赶走了。
“我知道哦……本来以为八俣远没了,你不会嫉妒,结果……”
我只加重了掐着她腰的手,很快那里便红紫起来,她的面色也更加潮红。
“结果……还是一样。”
“嗯?”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留着天照和须佐干什么……”
“那……我留着他们干什么?”我边吻着她的肩边问。
“我沉睡的时候,你很无聊吧?”她紧环住我的脖子,与我交颈,“虽说他们是用来打发时间,但终是威胁,若没法和伊邪那岐伊邪那美那样,不如直接消灭。”
我没应声,这么长久的时间里,互相熟悉彼此,我知道,这场欢爱结束,她便会去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一如在高天原那样来看我。
睁开眼时,转头看见她已穿好衣物,在一旁摆弄着悬空的黑白棋盘。
“有事?”
欢爱时说的话是调情,但现在只会谈正事。
“嗯……我要去看须佐和天照。”她把目光从棋盘上挪开,看向我。
“嗯。”
她并不是向我请示,只是告诉我她要去做这件事罢了。
“不问问?”
“没必要。”我说着起身,任由蛇魔将衣物替我拾起穿上,“你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
确实没必要。从一开始,从第一个交易开始,她就一直在我所有的计划之中。虽是中间曲折多变,又几经波折,但目的已经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