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芝荷问了两声有人吗,无人应答。小麦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手机已经自动关机,他这才记起来下午光顾着比赛,一直都没充电。
“刚他眼睁睁放咱们进来,怎么不等咱们出来就把门锁了,还没到约定时间,人也不见了。”蒲芝荷走回来对小麦说,但却扭着脸不停向四周张望。阴风阵阵,远近树林被吹得沙沙作响,连结栅栏的是一圈不高不低的石墙,她向小麦提议:“不然,咱俩翻墙出去吧?”
蒲芝荷的妄为总是超出小麦的想象,现在家里的人一个比一个胆大包天,奶奶玩失踪,芝荷姐在墓园翻墙,全靠他维持基本秩序。
但这样的日子好像是也挺有趣,小麦点头同意。
蒲芝荷双手扒在墙上试着爬上去,小麦在她身后也有些紧张,随时准备接住她。但墙对她来说太高了,手臂用不上力,几次都上不去。
蒲芝荷望四周寻找垫脚的东西,小麦蹲在地上让她踩着自己的背,蒲芝荷拒绝,小麦单膝跪地拍了拍肩膀对她说:“芝荷姐,那你坐上来吧,我撑着你上去。”
蒲芝荷还在犹豫,小麦以为她担心危险,安慰道:“你放心,我不会把你摔着。”
于是蒲芝荷靠坐到小麦的肩膀上。小麦的肩膀很结实,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他的胳膊,掌心传来他的体温,蒲芝荷突然有些害羞,幸好天黑,小麦在下面也看不到她脸红。小麦仿佛没有感觉到她身体变得紧绷,他一心担心她摔下来,只顾着扶着她的腰和腿慢慢站起来。
蒲芝荷两手撑在墙头,试着把一只脚蹬在墙上,一下没稳住,小麦立刻伸手从后面托住她的腰,几乎将她半拥在怀里。她不重,脊骨的触感很明显,小麦手上用了一把力,将蒲芝荷扶了上去,这才发现额头都沁出了汗,心也跳得很快,明明不热。
蒲芝荷蹲在墙头向下看,那一边是草坪,虽然有点高,但可以跳下去。她把碎发捋到耳后,正打算纵身一跃,被一声洪亮的烟嗓喝住:“哎哎哎——那女子爬到墙上干撒泥!你们进去找人怎么不走正道!”大爷还算古道热肠,边喊叫边搬来梯子。
“我就去上个厕所,你俩就要翻墙了,”大爷点了一支烟,还想批评点什么,突然想起关键的事情,“哎你们不是说进去找家属的吗,你们找的人呢?”
“人没在。”蒲芝荷和小麦拍身上的泥土。
“那你说你们折腾这一趟干嘛啊?你俩开车了吗?这会都没什么公交了,你们要是叫车,人家司机都觉得害怕呢,大晚上谁来的公墓拉客,你们怕是走不成了。”
蒲芝荷和小麦对看一眼,大爷看他俩确实没辙了,从门亭后推出一辆旧自行车说,我这把车抵给你们用,骑上大道好打车。”
“多少钱?”
大爷伸出一只手:“不贵,五百。”
小麦打算付钱,却想起手机早已关机。蒲芝荷在一边坚定地说:“一百不还价。”
大爷把车塞到他俩手里,成交。
“你太厉害了,芝荷姐。”小麦坐在那个破破烂烂的自行车后座由衷地向蒲芝荷表达敬佩。
蒲芝荷扭头说:“走夜路有点太安静了,那你给咱们唱首歌吧,唱一首昂扬正气的。”
小麦思忖良久,开口就是《好汉歌》,当他唱完最后一句“风风火火闯九州”,蒲芝荷一个急转弯然后刹车, 他们正好赶上最后一班公交车。
到家已经是后半夜,却仍然没有杭柳梅的消息,蒲芝荷安慰小麦先休息,明天一早就去报案。第二天他们还没醒,杭柳梅就已经回到家里来了,回来的不止她一个,还有一只黑脸暹罗猫。
第二十章 相会
杭柳梅昨天太累了,靠在宾馆床上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她醒来睁眼一大早就去还猫了,谁知道祁绣春比她到得还早,没见过谁家做生意六点半就搬个凳子坐大门口的,祁绣春这明摆着是守株待兔。
于是杭柳梅又临阵脱逃,抱着猫回来了。
“现在的情况就是,我把人家猫拐走了,准确说是它自己送上门的,你们俩还回去的时候千万不能暴露了我。”杭柳梅拉着蒲芝荷和小麦开三方会谈,看他俩眼神发瓷,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补充强调,“然后呢就是套一下对方的话,尤其是看祁绣春生气没有。”
小麦把猫抱在怀里,打了个哈欠问奶奶:“奶奶你和祁奶奶之间怎么了?你不告诉我们,我俩到时候没法随机应变。”
“哎呀你小孩子家不要问那么多,那这样,你们把那幅《水月观音》带上,去了以后多问她一句,还记不记得这幅画。”
蒲芝荷和小麦一到宝春金店,祝甫的电话就来了:“芝荷,杭老师人找到了没?找到了就行。她是不是那个阿兹海默了?不是啊,反正我觉得这样有点迹象,这个年龄的老人还是得看紧点。好好好,我不乱说话了。昨天不是和你说我和我爸妈去商场看三金吗,我们相中了一套,但这个将来是给你的,还是得看你喜欢不喜欢,你没事的话我去接你,咱们今天去看看?”
“不是说结婚的事回头咱们再谈吗。我不用三金,都是些老传统而已。”
“我和我爸妈也这么说,我就说你肯定也不在乎这种,他们都说你是个好姑娘,那我们更要做到位了,你看我爸妈也是选定你了啊!你那边没事了咱就管管自己的正事吧,你说他们都来了,你成天忙得不露面也不行吧……”
小麦向蒲芝荷走过来,刚好她也不想和祝甫再拉扯了,急急说再见就挂了电话。小麦说祁奶奶不在店,带着作品去会展中心参加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