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月白不大相信他只是受了小伤,依楼玉珩的性子,若是小伤他早就回来了,不会等到今日,傅月白推开他手,面色严肃道:“咱先前不是说好的嘛,要互相坦诚不能欺瞒,你答应过的还算数吗?”
楼玉珩俯下身视线与他平视:“不愿意多说,是怕你担心,绝没有要欺瞒你什么,你还记得在无望谷那个拿鞭子伤你的人吗?”
“他不是死了吗?”
“炸死,这次在重岩山就是他劫走的那批辎重。”
“他为何要与朝廷过不去,难道是因为无望谷?”
“你把他想的太好了。”楼玉珩手指把玩着傅月白身前一缕发丝,“他想用那批辎重换噬心蛊解药。”
“噬心蛊?”傅月白抬眸看着楼玉珩。
“不错,阿月也知道噬心蛊?”楼玉珩与他对视,眼神中都是探究。
傅月白眼神闪烁,垂下头,“我不知道。”
楼玉珩定睛看他,听他如此回答,有些失望,“我佯装答应给他解药,先将那批辎重换了回来。”
“他岂会那样好骗,你又是如何脱险的?”
楼玉珩拍拍他手背,安抚道:“他哪里是我的对手,陈将军前脚刚走,我后脚就将人杀了。”
“你伤到哪里了?”傅月白想起方才他说自己受了伤。
“皮外伤不打紧的,你看现在我不是活生生的站在你面前吗。”楼玉珩张开双臂,原地转了个圈,“可看清楚了,没缺胳膊没少腿。”
“瘦了!”傅月白低低道。
楼玉珩抚他脸颊,“你才是真的瘦了,叫你担心了,这样的情况绝没有下次了。”
傅月白红着眼睛重重点头:“若是还有下次,我定要找你算账。”
楼玉珩面上突然严肃起来:“说到算账我这还有一笔账要跟你算!”
“算什么?”傅月白一头雾水。
“算什么?算你武功为何没了,算你那条腿如何断的,算你去苍穹山干什么?”楼玉珩一字一句的问着,眼底却一寸寸红了。
“我......”傅月白垂下眸子,不想回答他这些问题。
“我竟不知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你骗的我好惨!”楼玉珩偏过头,眼中掬着一片水光,浓密的睫毛潮湿,他用力攥着傅月白清白指尖,扯了扯嘴角:“我这一生虽不算坦荡,但也是恩怨分明,之前所行重重孽事,虽九死犹未悔,但对你的伤害每让我想起都是痛心疾首,你为我付出良多,身体残破成那样,我竟一无所知,还要责怪你,恨你,觉得你的喜欢最假,我以前是有多混账,眼睛瞎了吧!”
傅月白默默听着,眼泪兀自滚落,“为你做任何事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从没有后悔过,就像你为我所做的也不曾后悔过。”少年人的爱多是真挚热忱,给了便是给了,从不后悔,从不计较给与得,若是计较这些那便就不是爱。
一心相待
“可我后悔了,后悔没能早点醒悟伤你太深,后悔回应的太迟,叫你等了那么久,后悔自己为何这样坏,担不起你的喜欢。”楼玉珩双目赤红,低着头不敢与他相视,“这一次我以为自己在劫难逃,许多从前不曾想过的事,在清醒时都沉心静思来,是我叫一颗明珠陷入腐烂的淤泥里,从此黯淡凋敝,阻你前程,将你桎梏在一己私欲里,我不该的......”
傅月白竖食指贴在他唇上,打断他的话,“你对于我就像是一潭死水引入清源给了我不一样的生命,你方才说的那些都算不得什么,唯愿从今往后不嫌不弃,一心相待。”
楼玉珩抓他食指亲了亲,重复道:“一心相待。”
傅月白腰上酸沉的厉害,有些坐不住的撑了撑腰,提袖揩了揩额上的冷汗。
楼玉珩见他频频扶腰,担心问道:“你怎么了,可是腰疼?”
“哦,就方才跑的太急闪到腰了。”傅月白悄摸摸的收回手,扶着石桌慢慢站起身。
“我给你按按。”楼玉珩将他压回座位上,伸手往他后腰上摸。
傅月白大惊,推拒他手,差点从石凳上跌下来。
楼玉珩见他脸色惨白,面上尽是惊恐之色,皱眉问道:“怎么了?”
傅月白抱袖遮挡在身前,吓出一身冷汗,吞吞吐吐道:“......这大白天的叫旁人看到了不好。”
楼玉珩凑到他耳畔,温热的气息灼的傅月白耳根通红,“阿月今晚可否留下来,让夫君好好伺候你。”
傅月白心虚地抿了抿苍白的唇,有些局促道:“不行,明日朝上还有要事商议。”
“你若是不愿留下,那我便随你一道入宫。”楼玉珩抓着他一只手语气坚定道。
“不可以!”傅月白一口回绝,说完又觉得自己方才那般反应有些过激了,便软下声:“宫中规矩多,我带着你不方便。”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往后你我便都是这样了?”楼玉珩退开几步,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眸中愤怒与失望之色皆而有之。
傅月白站起身,抓他小臂,解释道:“不是的,只是最近身子不大好,不能......”
“好了,别说了,我明白。”楼玉珩打断他话,甩袖背过身去。
傅月白垂下手,看着他背影,叹了口气。
高全过来欠身提醒道:“陛下,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傅月白站在那半晌,也不见楼玉珩转身,“我走了啊,你好好养伤,过几日我再来看你。”
楼玉珩并未回头,只是冷冷的一句,“不敢劳陛下大驾。”
月份大了束腹本就难受的很,肚子里的小东西又一直作动不停的抗议,傅月白当真是疲惫不堪,也没有多余的心神去安抚楼玉珩,无奈扶着肚子悠悠转身,长长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