岸边上目睹异变的人们惊恐奔逃,但很快就有许多黑水组成的鬼手从潭里纠缠着伸出来,很多人被抓住,拖进潭里。
其余逃脱的那一部分人里,那些外来的兵丁后来如何了幻境没有交代,但村民们,无论是暂时逃脱的,还是从一开始就没参与的,依旧陆续遭到黑水的攻击。
黑水无处不在般地从地缝墙缝里渗透进屋,再化作鬼手,有时还会化出人形,依稀可辨正是被杀后扔进潭水里的那些人。
那黑水似乎可以随意控制自身是否具有腐蚀性,有的时候缠住村人后将其绞杀,有时则将人活生生融得不成样子。
还有村民吓得连夜逃离村子去了镇上,但依旧没能幸免。
第五个片段是一个颇有些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在潭水边做法,村里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既绝望又希冀地围在旁边,但人数已经死得十不存一了。
最终那个道士成功让黑水重新平静了下来,变回了正常水潭的样子,但自己也精疲力尽,吐出一口鲜血,显然命不久矣。
临死前,他将一本书交给村里人,又指着潭水跟他们讲了些什么。最终村民们厚葬了老道,郑重其事地将书收了起来。
最后一个片段则好像就是仪式的过程。
午夜时分,从村子到断崖的那条路上红绸高挂,一坛坛好酒被高高地码放在喜棚里。几个精壮村民抬着一架由竖起的红色棺材做成的轿子走过来,有人不断地从喜棚里拿来酒,往轿子前的地上泼着。
轿子一直被抬到悬崖边,然后一个身量娇小似未成年的少女从轿中下来,穿着大红嫁衣,盖着红盖头。
她掀开盖头回头看着乡亲父老,脸上带着阴惨惨的浓妆,白脸、黑泪、红唇。
村民们全都面无表情木然地看着她,她便又放下盖头,呆立了几秒钟,突然从悬崖上跳了下去。
她跳完之后便有村民跑到悬崖边往崖下看去,过了许久,见潭水如常,转身兴奋地振臂高呼着什么。
于是村民们一片欢腾,纷纷散去了。
幻境到这里彻底结束。
幻境一散,两人发觉自己还站在潭水边,紧跟着就见原本在月色下波光粼粼得甚至有几分幽静之美的清澈潭水突然就开始从底部迅速变黑,搅起两米多高的巨浪,紧跟着凝聚成无数被沉潭而死的婴孩、女子、含恨而死的那家人的模样,伸出无数条鬼手向他俩袭来……
*************
“嗯……这就都对上了。”
到了约定时间,黎明一行四人回到晒麦场时,唐乾和陈飞已经休息了一阵,缓过了点劲儿来。两组人互相交换完新情报,一身狼狈的唐乾点着头道。
——幻境中展示的仪式过程和镇女祠发现的书中描述完全一致。这潭水也的确是怨气煞气满盈,那么变成黑色的水自然就应该是记载所言的“幽水”。
只不过,听完这些,黎明关注的却是另一个点:“你们是说,仪式中的镇女不是被村民扔下去的,是自己跳下去的?”
“对。”陈飞点点头,但又摇头道,“不过都差不多吧?仪式那个情况,所有村民都在那,一个小姑娘,就算再不想死,难道还能反抗得了吗?也只能认命了吧。”
这话确实在理,黎明也没再多说什么。
分享完后,眼看月亮已经西沉,副本中的时间流速仿佛比正常要快,再考虑到这种偏僻山村人们可能普遍起得早,众人安全起见没在做别的探查,就地解散各自回去,准备迎接下一个白天的角色扮演。
“帮我把这个还给沈凌。”临走之前,黎明叫住了阮凯,递过沈凌的手机,又叮嘱道,“另外,回去之后把我们几个这边的信息跟他同步一下。他虽然可以自己去我们几个那边搜查,但我们几个剧情里给的线索他可能拿不到。”
“他把他拿到的线索都摊给我们了,我们也不能不够意思。”
与此同时,她又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疑似可能有护身符作用的符咒,默不作声地塞到了苏恬恬手里。
——方才在镇女祠,他们并没发现哪怕一张这种符箓。
“姐……”苏恬恬下意识想推辞。
黎明没让她说完,抬手止住:“应该的。你给钱了。”
说完,她没给小姑娘再客气的机会,挥挥手径自往酒坊的方向去了。
回到袁记酒坊,黎明第一件事就是又把“自己”的房间翻了一遍,想找袁馥的手机,但最终也没找到。
再转念一想,这村子闭塞,现在有手机的几个人,沈凌和阮凯是外来的,陈飞平时也在外面混,唐乾是村长儿子,生活条件优越,剩下同为常年呆在村里的普通人,郭栋好像也没手机,那袁馥本来就不用手机的可能性也存在。于是作罢。
恰在此时,她突然感到一种突兀而浓烈的、像是神经感受被强行篡改了似的困意袭来。料想是副本的某种提示和警告,她立刻转身躺到床上去,须臾便彻底睡着了。
…………
各自睡去的众人并不知道,此时的陈飞正经历着什么。
刚刚跨进自家屋门,他就又遭到了袭击。
通向外面的门窗皆被不知从哪泌出来的浓稠幽水封死,更多的水正从墙砖的缝隙里不断涌入,化作一只只揪扯着他的鬼手,柔弱无骨却冰冷凶蛮,挣脱不开。
他手中原本一度有用的剔骨刀被其中一只鬼手攥住,嘶嘶声响起,那锋利的刀刃竟然也融化了,变成一滩铁水,然后被幽水尽数吞没……
巨大的绝望中,他突然看到了桌上的某样东西,大喜过望,拼命挣扎着想要过去,他死命地向那个方向伸长手臂,再伸长……